转眼,到了雪花纷飞的季节。
白梅一直都带着原来陈诗昊寄给她的那张明信片。
当第一片雪花飘落的时候,她便翻出了那张明信片,手指不断地摩挲着上面有些陈旧的字,脑海里浮现出陈诗昊立于一侧赏雪的侧影。
望着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的窗外,白梅激动地跑到了明信片上的那个位置。
这是她多年的夙愿。
银装素裹的世界里,空无一物,静谧和谐。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跃然映入眼帘。
那个浑身散发着清爽优雅气质的人,正慢慢走近。
他似乎也发现了白梅。
“咯吱嘎吱”
两个人踩着软绵绵的雪走向对方,身后各自留下一串均匀的脚印。
“你来看雪?”
两人异口同声。
白梅满脸笑意,可陈诗昊的脸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和压抑。
“你那次给我寄的明信片,好像是这个位置吧,今天,终于看到这里的雪景了,真好看。”
当知道阿寻已经结婚后,白梅在和陈诗昊说话时便比以前少了些拘谨。
“嗯。”
陈诗昊看了看白梅,轻轻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寂静的空气。
“晚上,去我家吃饭吧,吃火锅。”
不知道站了多久,陈诗昊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我要叫上白圆吗?”
白梅以为只有她和陈诗昊两人吃饭,有点紧张,一紧张便想拉着白圆一块去。
“不用叫她了,她话太多了,闹得慌。”
陈诗昊一听说要叫上白圆,似乎有些生气,声音稍稍大了点。
“哦,那好的。”
白梅从没见过陈诗昊这样,有些惊讶,他和白圆也不过才见一次,竟对她反感成那样?
不过,他终于主动请她吃饭了,她很兴奋,就不去计较他为什么会对她的好朋友如此不友好了。
“我的意思是,不用什么都叫上白圆,她那么爱交往,说不定早就有很多朋友了,人家也可能没空。”
陈诗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又用轻柔的声音说道。
“嗯,对呀......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是那么回事......上周白中请吃饭,她都没去,说要和她的新朋友们吃饭联络联络感情......”
经陈诗昊这么一说,白梅忽然觉得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白圆了,每次一叫她,她不是说要去约会就是说要去做兼职,要么就是要和谁谁谁吃饭。
“哎呀,你呀你呀......”
陈诗昊见她挠着脑袋,如梦方醒的样子,轻轻地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从见面到现在,好一会了,白梅终于看见陈诗昊笑了,他一笑,她的心情也跟着欢快了起来。
“对了,你刚刚说白中?谁呀?也是白家沟的?”
凭着男人的直觉,陈诗昊发现了某种端倪,脸上不自觉地闪过一丝警惕。
“哦,白中啊,你可能忘了,以前你在白家沟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他的,他是白鬼的儿子,以前,我们住他们家的时候,经常和我打架的那个龟儿子......嗯......不是龟儿子......也不是白鬼的儿子,他妈怀着他的时候嫁给了白鬼,白鬼不知道,一直以为他是他亲生儿子,知道白中他亲爸找上门来,白鬼才知道自己给别人白养了好几年的儿子,气得不得了......对了,白中的亲爸很有钱呢,姓黄,白中后来改名字了,不叫白中,叫黄至归,他亲爸是想让他实至名归.......白中也在A城理工大学上学,刚开学那一阵,我们几个还经常一起吃饭呢,我,白中,白圆,还有另一个白元,余英的儿子,他妈死了后,被他大姨接走的那个......”
一提到白中,白梅以最快的速度和最简洁易懂的语言,将开学时遇到的白家沟的人和事简要地向陈诗昊讲述了一遍,她很乐于向陈诗昊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就像以前他在白家沟时那样。
“你们经常一块吃饭吗?你和白中?”
陈诗昊皱着眉头,从他的脸上能看出来,他有那么一瞬间是不高兴的,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微笑的表情。
“哦......也没有经常啦,老乡嘛,偶尔聚一下,总比孤苦无依得好......”
“孤苦无依?”
陈诗昊的脸上彻底挂不住了,故意生气地提高了声音。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你身边,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孤苦无依?”
陈诗昊继而又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几个小孩......”
白梅低着头小声地为自己辩解着,后来觉得没有合适的词,便没了声音。
“好了,不说了,快回去吧,雪又下起来了,你一会坐地铁过来,我先回去了,还有点事要处理。”
陈诗昊看见白梅着急着解释的模样,心里甜了甜,嘴角微微扬着拍了拍白梅的头。
望着陈诗昊在一片白茫中逐渐变成小黑点的背影,白梅不由得对自己比了个yes的动作。
“喂,白中,那个,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晚上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当陈诗昊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时,白梅赶紧脱掉手套,掏出手机,给白中打电话。
本来,她出门看雪之前,刚答应了白中要和他吃饭的,可陈诗昊一开口,她便忙不迭地推了。
“哦,没事,那,你忙吧。”
虽然电话那头尽量让声音平稳,但白梅还是听出了一丝失望,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愧疚之情,但一想到能和陈诗昊共进晚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况且,她也没有答应允诺白中什么,大家都是自由接触。
白梅一路小跑着跑回寝室,匆匆换了身衣服,准备化妆,可一照镜子,却发现好像没有哪儿需要修饰。
眉毛长得又浓又整齐,睫毛又长又翘,脸蛋白里透红,就连嘴唇也是带着自然红。
见白梅拿着化妆品对着镜子无从下手的样子,柳雨霖不禁哈哈大笑。
“梅子,买了化妆品又没办法用,这下为难了吧?谁让你自己长得这么天然好看?”
“哟,梅子,想化妆呢,要约会吗?”
本来在被窝里睡觉的艾诚叶听见柳雨霖打趣的声音,忙好奇地伸了个脑袋出来,嘻嘻笑着。
“刚来的乡下野丫头,能有什么人追?”
殷翃化着得体的妆容推门进来,不屑一顾地瞟了一眼白梅。
“翃子姐,你别这样说梅子,她一点也不野。”
柳雨霖是四人里面最小的,也是最憨的一个,她根本就没有听出殷翃话里的其他味道。
殷翃一直以本地人自居,她的什么都应该比其他的人强,可唯独长得出尘脱俗的白梅让她深感危机,她怕白梅抢走她众星拱月般的待遇,所以,她对白梅总是冷不丁地爱嘲讽两句,以此彰显她的身份和地位。
艾诚叶示意柳雨霖不要说话。
“对呀,我们就是野丫头,又怎么了?咱们自小山里长大,咱们成长的地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你们是不知道,咱们白家沟出来的女孩子,个个都水灵标致得很。”
白梅从不觉得从小山沟里出来的就要比你城里的低一等。
“不说了,我要去约会了。”
白梅故意将约会两个字咬得很重。
“梅子,你真的是约会?”
艾诚叶和柳雨霖一下子惊叫起来。
白梅跟她俩使了使眼色,用嘴型告诉她俩,她是骗殷翃的。
白梅轻轻地叩响了陈诗昊家的门。
此刻的她,有几分激动,有几分害羞,又有几分忐忑。
她做了个深呼吸,幻想着陈诗昊开门后的表情。
谁知道,开门的并不是陈诗昊,而是阿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