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边,来福出了郑府后,便只管埋头往那卖桂花糕的地方去,到了地方,来福买了满满一食盒的桂花糕,接过食盒的时候却打了个哆嗦,险些把盒子弄掉了,盖因他想起来,公子不喜甜食,平日里很少吃这些甜滋滋的糕点。
但有一个人却是极爱吃桂花糕的,那便是周家小姐。少爷与周家小姐自小青梅竹马,后来两家还定了亲事,对于周家小姐的喜好,少爷一清二楚,甚至还会特意准备,由于周家小姐太爱吃,导致每次来福买的时候都是买一大盒,虽然少爷不喜欢吃,但是为了陪周家小姐吃,每次都会吃下一些,这也导致郑夫人以为自己孩子也喜欢吃桂花糕,有时还会特意准备。而少爷从小就孝顺,虽然不喜欢,但是也从来拒绝过。
来福哆嗦着手提过食盒,一边想着一边加快脚步往郑府赶回去。毕竟前几天的遭遇来福不想再遭遇第二遍,要好好的抱紧自家少爷地大腿,只要还在少爷身边伺候,就有好日子可以过。
来福将食盒带到郑元杰的面前的时候,郑元杰依旧收拾了一番,将自己收拾的清爽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也穿的比较华丽。
郑元杰将食盒打开看了一眼,低下头问了下味道,说道:“他家的桂花糕依旧很香。”来福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一直毕恭毕敬的站在郑元杰身旁,准备随时伺候他。
郑元杰将食盒盖子小心的盖上,“带着东西跟我出去一趟。”
“是。”
郑元杰刚出屋子,就有一个小厮转身跑了,郑元杰认识那人,是自己父亲手底下的人。。郑元杰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毫无反应,就像是看到普通的花花草草一般。带着来福和另外一个小厮,往门口走去。
那小厮脚程快,没多久的时间就到了郑卓的书房,与郑卓报告郑元杰的行踪。
郑卓叹了一口气说道:“元杰要去哪里是他的事情,以后你回来罢了,不用盯着他了。顺便吩咐下去,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把那些盯梢的人都撤走吧,元杰毕竟是少爷,是这郑府未来的当家人,该怎么做他有分寸。”
“是,小的这就去把人都叫回来。”
郑元杰出了郑府就径直往周家走去,来福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心里一阵打鼓,少爷这个样子分明是要去周家,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一时不查,将内心的焦急全部表现了出来。
郑元杰看到了,却依旧是毫无反应。
没用多久的时间,就到了周府,来福上前敲门,门房打开门看到了郑元杰竟是慌了神,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郑元杰上前说道:“我给言溪妹妹带了些桂花糕来,烦请通传一声。”
“好的,麻烦你捎待。”说完门房便急急忙忙的往里跑去。
周建知道后,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候在书房外的门房大气不敢出,等着周建发话。周府门前的郑元杰依旧静静地站着等着。
过了一炷香时间,周建让门房将郑元杰带到客厅。
“周叔。”
“嗯。”
两人打完招呼后都没再开口说话,于是客厅便陷入了沉默。
周建打量着郑元杰。
想必是最近的事情,让郑元杰的身子更加单薄了。即便如此,郑元杰依旧是那个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公子。周建对于郑元杰这个女婿一向是比较满意的。人长得好,书也读得好,家世也不错,做女婿可够够的了,可偏偏天有不测风云,看来时没有那个缘分了。
郑元杰不动声色的喝着茶,任由周建肆无忌惮的打量。
过了没多大一会,周建叹了一口气:“既然郑夫人认了我家言溪做干女儿,那你就是言溪的哥哥,你与言溪终究是有缘无分。凡事还是得看开些,记挂太多对身心都有损。”
“周叔叔说的是,现在木已成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今天过来,只是想着言溪妹妹历经了磨难,我知道她素来爱吃陈记的桂花糕,我特地给她买了一盒过来。”
“却是来晚了,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言溪那孩子,这后福却是未知数。虽然捡回来了一条命,却是失去了所有记忆。”
郑元杰顿了一下:“失忆了?”
“是啊,那孩子不记得我这个爹,更不记得回家的路,便那样子稀里糊涂的让林明海给带了回去。若不是老天有眼,让言溪舅舅遇到了把人给认出来,这辈子我怕是都见不到她了。”
听完周建的话,郑元杰的脸色一点不变,与之前一般,就像是失去了其他的表情,只剩着那冷漠的面容一般:“原来是这样。”
周建的眼光一直放在郑元杰的脸上,看到这个,他的心突了一下,感觉郑云杰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也不知道他后面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虽然自己不喜欢林明海,一直想分开两人,但是即使分开了两人,郑元杰与自家女儿周言溪也没有任何的可能了。毕竟有郑夫人在中间,两人现在是兄妹关系。若是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可就是真的不好了。
“言溪那孩子虽说是私定终身,但也是情有可原,现在木已成舟,说再多也是无用的了。”
“那林明海就一种地的人,言溪妹妹跟着他,怕是要吃不少苦头。周叔叔就没有想过,将言溪接回来?”
“想肯定是想的,只是言溪那孩子就和她母亲一般认死理,分不开他两。想当年,就是因为我家夫人家里人不同意她与我在一起,迫不得已才跟着我私奔,受了那诸多的苦头吃。言溪那孩子才刚刚糟了大难回来,我不想她再为难。”
听完周建的话,郑元杰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喝茶。
周建也不再说话,叹了口气接着喝茶。
将茶水喝完,郑元杰将食盒亲自递到周建手上:“这是陈记的桂花糕,劳烦周叔叔转交给言溪妹妹。”
周建却是没有说周言溪不在这里的话:“好说好说。”
送完桂花糕出来,郑元杰面无表情的原路返回,刚刚回去家里就遇到小厮来说郑卓找他,便转身往郑卓的书房走去。
到了郑卓的书房后郑元杰见他在画画,没出声,默默的站在桌案边上,郑卓依旧在完成自己的作品。
等了很久,郑卓才放下了画笔,拿过一旁的毛巾擦手。
只见桌上的画布上一朵傲人红梅静静地矗立在漫天的雪花中,白茫茫的雪中只有那一点红,傲人又孤独。
“怎么样?”
“父亲的画技越发高超了,这幅画画的很好。”
“除此之外呢?你就没看出了点什么?”
“恕儿子愚钝,看不出来。”
郑卓脸上有些生气:“你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看了不想说?”
郑元杰转过身子,不再面对着郑卓,从桌上提起茶壶,一边倒茶一边说道:“确实是真的看不出来。”
郑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罢了。”摆摆手不接郑元杰递过来的茶水,郑元杰见郑卓不接,没再继续坚持,拿着那杯茶坐到一边,静静的喝茶。
“喊你过来,是想要和你说件事。”
“父亲请说。”
“我准备举家搬迁,搬到上京城去。”
“举家搬迁不是一件小事,不知道父亲缘何突然如此决定?”
“也没有很突然,我想了几个月了,从周家那丫头失踪之后就在想了。”
“和她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准确的说,是和周家去世了的夫人有关系。”
“儿子愿闻其详。”郑元杰说完一拱手。
“事情还要从20年前说起,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你哥哥小小一个,连路都还不会走。”
“哥哥?我还有个哥哥吗?”
“没错,你有个哥哥。那个时候郑家是安家在北边的关内靠近塞外的金马城,经过四代人的经营,在那一片我们郑家的地位很高,即使是那些当官的都要对郑家的人客客气气,郑家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才22岁,太年轻,不懂得收敛。做事情太过张扬,家里有巨财不想着藏着掖着,反而大张旗鼓。太过高调的结果就是引来了不少豺狼虎豹的目光,我自诩有些本事,郑家又是地头蛇,便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直到有一天,家里的丫鬟急急忙忙的找到我,说是夫人和少爷不见了,家里里里外外的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我听到也急了,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小乞丐,塞给我一封信,说是和我夫人有关的,我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封威胁信。”
说道这里郑卓停了下来,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去回想往事一般。
郑元杰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在茶水的苦涩香气中,郑卓深吸一口气接着开口说道:“那信上面写着,我的夫人和儿子都在他们手上,想要赎人,就要在半个月之内给他们三万五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