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日头晒得毒辣,刺痛着所有人的眼睛,但大家都还未从刚刚博以如此难以想象的动作冲入玄星阁的状况中反应过来,便任由额间的汗四处流淌,也不去擦它。
待众人转过神来,又看到博从阁楼中破门飞出,倒在对峙两军中的空地上,口吐鲜血,不一会儿又从地上弹起,右膝跪地右手扶地做出防守的姿态恶狠狠地朝阁楼望去,眼神锐利得像是想杀人,嘴里咬牙切齿地喃喃说道:“极……”
望着地上这番狼狈的博,众人惊愕,却无人转头向后看,生怕下一个受伤的便是自己。
「心术·心境岚袭」一声嘹亮而又充满愤怒的声音从阁楼内传出,随着声音变得悠长、空远,不一会儿阁楼前便有上百士兵应声倒地。
博顿时感到眼前黑了几秒,呼吸骤停,心脏在急速地跳动,想要做点什么动作却怎么努力都感觉四肢不受大脑控制,僵硬得不行。他几乎用尽全力才勉强让眼神缓慢地集中了起来,于是便向前望去,发现众八旗和战首与他的境况如出一辙,再回神往后一看,士兵已倒下一片。他立即闭眼努力调整自己,过了许久才感觉身体逐渐恢复正常。
此时,只见双眼通红的极双手怀抱着祾从玄星阁中缓缓走出,身后便是一脸难以置信站在阁楼内望着极也不说话的明德公。
众人见状,都不说话,只定眼看着,眼神随着极的走动而移动,还有几个怕挡着道的士兵正努力地向后缩退着。
那位之前与祾对话的女侍见状便急忙走近极身旁呼唤着他:“极大哥……极大哥……祾姐姐她怎么了?”
奈何极却无动于衷,不作回应,只继续向前走着,直到博的眼前,便用不急不躁但又充满愤怒的语气对博说道:“再向前一步,死!”
博听完这句话,心中一震,但又故作镇定地站起身来摊开双手压着声调对极说道:“哈哈哈,我从未听你说过如此霸气的话,你以为你真的有能力置我于死地吗?”博有意在后面的话语中加强了疑问又带讽刺的语气。
极不再多说一句,只紧紧地抱着怀中的祾,目不转睛地盯着博,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见极没有回应,博又变本加厉地对极嘲讽道:“怎么?出什么事了吗?你心爱的女人好像不太对劲啊!让我帮你看看啊!”
极依旧不做任何反应,但四周各人却感觉死气沉沉,十分希望有人能够打破这僵局。
博继续说道:“我今天来到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毁了这个明德公创造的……所谓的……美好的……世界!你说让我走我就要走吗?”他故意提高“美好的”这三个字的声调,以示强调和讽刺。
极还是没有反应,反倒是明德公终于从玄星阁中走了出来站在极身后,众守城士兵、八旗和战首见状,纷纷行礼表示敬意。
明德公沉静地对博说道:“他未必打得赢你,但别忘了还有其他人,我们的援军马上就到城外了,就算你杀得了这里的所有人,你也未必出得去!”转口又扯大嗓子加强语调吩咐身后众人:“八旗和战首听令,准备诛杀博!”
众人听令,纷纷做出进攻姿势,眼神紧紧地盯着博,片刻也不敢放松。
博一听此话,不由地警惕了起来,先是不安地左瞟右瞟,而后又静静地望着一动不动的极,心中揣摩:“今天要是退了,往后可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干掉明德公和手下八旗、战首了。但若冒险行事,就算能够杀掉这些人恐怕也无法再对八旗造成更加严重的挫伤……加之极的异常反应,能力未知,我又已经受了伤,一旦有个万一真有可能被他干掉!看来八旗气数未尽……反正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就先退一步,往后再来算账也不迟!”
一番前思后想后,博顿时仰天大笑,不一会儿又定眼对极嘲讽道:“霸气,霸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你……看来我还是失算了啊!但是你别忘了……你的女人是怎么死的,你也有算不到的时候,哈哈哈!”
他又朝明德公、八旗、各大战首带有杀气地嘲讽道:“我还会回来的!”说完便转身仰头大笑而去,手下众军见状也纷纷撤离。
见博离去,极终于轻轻地放下了祾,转身捡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剑,右手持剑,左手握刃,用力长拉,血便随剑影飞溅而出,众人见状,无不惊愕。
极镇静而又铿锵有力地说道:“今以血为誓,极与八旗再无关系,往后八旗是合是离,是和是战,都与极无关!”说完便徒手断剑,并把残剑扔到了明德公的面前,而后转身抱起躺在地上的祾,全然不顾身后众人挽留,只留下一个扬长而去的身影和一片狼藉的八卦城。
半月后,朝阳依旧升起,八卦城内又恢复了生机,卖鱼的、掌船的、拉客的、吃茶的……一个不少,全然不见半个月前城内那狼狈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盛世繁华。
不久便有一众士兵从城中走出,约有二十来人,领头是个骑马带盔、手上撰着通告的。众人见状,便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好奇地跟着众士兵往门前走。直到门下通告栏前,那领头士兵便把通告实实地粘在栏上,而后转身离去。众人便纷纷围着通告好奇地张望着,一自恃口才好的书生挤到通告栏前郎朗地把通告内容读了出来:
“今天下分八旗,谓正阳、朔月、鸿山、镜海、苍云、狂沙、玄星、烈风也。各旗旗主自管旗内事务,各战首自定去处,非天下存亡之秋,不到生死攸关之时,各旗、各战首不再受命于玄星阁,天下事务不再由公主掌,此令为示。明德公示于明德元年。”众人听闻,无不哗然。
与此同时,千里之远,正阳城外齐山上日寿峰顶云雾缭绕,顶上有一片天然的瀑布,瀑布自然落下又形成一片小水潭,潭中鱼虾清晰可见。潭边不远处有一草庐立于松树下,庐上青烟起,庐边草木生,庐后巨石鼎立,再往后便是千丈深渊。庐前有一大块空地,常有人迹之地便自然形成了一落院子,而几无人迹之处便被杂草和怪石占据。院前鹤立成群,这鹤群时而登天逐日,时而下水捉鱼,旁日院内再无其他鸟类,只这几日多了一只火红色极乐鸟。庐前院内还有一石台,台上刻有一棋盘,一居士正坐在台边与一青年边下棋边谈笑风生。
那居士从棋罐中抓起一只黑棋轻轻地点缀到棋盘上,抬头便用轻柔的语气问青年:“此后何去何从?”
青年也轻轻抓起一只白棋点缀到棋盘上,头也不抬地淡淡说道:“心归往的地方,便是我的归宿,心未死,便有去处。”
居士又抓起一只棋子,而后盯着棋盘带着疑惑深深地问道:“去处?”问完后才迟迟落下棋子。
那青年把手伸进棋罐抓起一只棋子,沉思许久又把棋子放回,而后站立起来,走到院子最前边,面对朝阳,不禁感叹:“以前祾就是我的一切,我的心,我的归宿,现在她走了,也许我可能就不再有归宿了。但她走之前又让我活下去,于是乎,为了实现我们之间的约定,我的归宿现在又变成了她曾经的梦。”
“那个梦,便是勇闯天下,浪迹天涯,吸收天地之灵气,感悟人生之精妙。”青年在说出这一句话时,眼神中生出了朝阳般的熠熠光芒,仿佛感觉到了那个白衣女子又站立在了自己身旁。
这位居士,便是极、影、祾的恩师,闻名天下的“四圣”之一,“文圣”麒麟子。
这位青年,便又是另一位闻名天下的奇才,“三术”之一,“心术”极。
往后的一切精彩故事,就从这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