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恩不知道该拿晚笑怎么办。
他叹道:“没生气。”
晚笑不信,她问道:“那你为何不悦?”
“你该信我。”一成不变的语气,晚笑却听出了些许哀怨。
还说没生气。晚笑心道。
但这事的确是晚笑的错,蛇仙诱导的话语让她乱了心神,险些坏了吴恩大事不说,她还冤枉了吴恩。
晚笑偷偷看了吴恩一眼,高冷的吴恩,高高在上的长生大帝,应该从未被人这般说过吧…
晚笑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大胆,有种亵渎神灵的自责。
但晚笑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她拿出了往日同师父撒娇的功夫,她道:“是是是,尊贵的长生大帝,是小女的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女一回吧,我保证,之后再也不这样了。”
晚笑说完还对着吴恩竖起了三根手指。
这是吴恩第一次见晚笑撒娇,媚态十足,好似一只温顺的小猫,用肉爪轻挠他的心口。
吴恩轻咳一声,道:“下不为例。”
晚笑点头如捣蒜。
吴恩继续道:“随我回趟罗镇,整理行囊后第二日出发。”
“去哪?”晚笑问道。
“玄武宗。”
玄武宗不就是温浣的宗门?
“去玄武宗做什么?”晚笑问道。
“寻人。”
……
晚笑和猫儿二人,又回到了吴宅。
当初晚笑二人是被大夫人赶出来的,她打心底,便不想再踏进吴宅的门,她不想看见大夫人,更不想碰见温浣。
但是她在雾青山的家已毁,吴恩又不肯让她住在客栈——觉得她住客栈十分不便,不过这‘不便’是什么,吴恩却没有细说。
所以在吴恩的强势下,她被抱进了吴宅。
是的,抱,光天化日之下,从正门光明正大的一路抱到了暖阁。
期间有个小插曲便是温浣。
他们是在通往暖阁的长廊中碰到温浣的,温浣当时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多彩,惊讶、疑惑、不甘、愤怒,心境全写在了脸上。
被吴恩这么抱着进来,晚笑一路都是抗拒的,但是在见到温浣后,晚笑瞬间便不挣扎了,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想,这样遇见温浣的姿势,正好。
晚笑听见温浣用咬牙切齿的语气道:“表哥,你怎么将他们带回来了?”
“与你无关。”吴恩回答的语气冷漠而疏离。
“表哥,当时姨母同意他们离开,便是怕他们会给吴家带来灾祸,你这般将人带回来,万一吴家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好个动之以情,说得好像自己有多为吴家着想似的,虚伪!可惜她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人,如果她知道,应该就不会这么说了,晚笑心道。
“让开。”吴恩已经开始没有耐心了。
“表哥你当真……”温浣话还未说完,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来,摔到了长廊外。
吴恩继续往前走,晚笑从吴恩怀中探出头来看温浣,在确保温浣与她眼神对上了之后,晚笑给了她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着实解气。
对待像温浣这样的坏人,晚笑根本不会生出怜悯之心。她的善心,只会留给那些正直、善良的人。
而走在吴恩身后的猫儿,在见到温浣时,便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他没忘记温浣当时是怎么欺负他和晚笑的,此时他看温浣的眼神格外的凶狠,恨不得上去与她拼命。
走在前方的吴恩似有所感,脚步顿了顿,传音至猫儿的耳中,道:“走。”
吴恩冷清的声音如当头棒喝,惊得猫儿一个激灵,猫儿才堪堪收回视线,跟上吴恩的步伐。
这个插曲令晚笑的心情格外的愉悦,她决定不同吴恩计较被强抱进吴宅之事,虽然……她计较也没用。
晚笑和猫儿被安排在了与吴恩相近的两间房中,晚笑刚刚在房内坐下,便听见外头的丫鬟通报,大夫人来了。
晚笑此时已是练气中期,听力比过去好了不少,故而晚笑虽坐在房中,但大夫人和吴恩的对话,她还是能听到的。
“恩儿,你这是在打为娘的脸。”大夫人屏退左右后,直接开门见山道。
吴恩客气的回道:“大夫人。”
“恩儿,自从你咳疾好了之后,你便不再唤我‘娘’,当初我将那两位送走,今日你便大张旗鼓将她二人带入宅中,在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做娘的半点位置。”大夫人越说越觉得委屈,说到后面竟已开始哽咽。
吴恩回道:“大夫人的生养之恩,吴恩来世自会报答。”
大夫人惊道:“作何这般说话,恩儿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吓娘。”
听到这,晚笑轻叹了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大夫人虽不喜欢她,但对吴恩,那是发自心底的疼爱,但大夫人却不知,她疼爱的那个人,早已不在了。
这一刻,晚笑觉得大夫人也并没有那么可恶了,她只是一个一心为了孩子母亲,吴恩,是幸福的。
吴恩回道:“明日我便带他们离开。”
“你去哪里,你要去哪里?”
“大夫人便当吴恩已死。”
大夫人当下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她悲痛道:“不孝子,不孝子!娘含辛茹苦养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你就为了一名女子,这般跟娘说话,你这是拿刀子在娘心上刮啊……”这句话说完,大夫人哽咽了好一会儿,又继续道:“恩儿,你这般,如何对得起你在外辛苦的父亲,如何对得起吴家的列祖列宗,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病着,娘的心每天都吊着,就盼着你能好起来,能挑起整个吴家的大梁,娘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般对娘,娘的心好痛……”
大夫人说完这段话,吴恩突然感受到了身体传来强烈的情感,他眉头微皱,转身离去前道:“大夫人仔细身子。”
吴恩的转身离去,就像一把大刀重重的砍在大夫人的心上,悲伤和怨恨都从心里冒了出来。吴恩给他的是悲伤,而怨恨的,便是晚笑。此时大夫人笃定的认为,是晚笑,将她原本听话、孝顺的儿子,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便是她今日所受的痛苦,也全部是因为晚笑。
而在另一间房听墙角的晚笑,并不知大夫人心中所想,她还沉浸在对大夫人怜悯的情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