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神霄府。
今日玉清出关,青华早早便等在了神霄府。
玉清的一魂是他投到下界的,故而那魂的一举一动青华也多注意了些,特别是那魂与晚笑之间的互动,让他觉得十分耐人寻味。
身负玉清一魂的吴恩对晚笑动情这事,青华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虽说那魂投入凡人躯体,会受到凡人的七情六欲所影响,但那魂可是长生大帝啊,只要他不想,凡人的情绪根本不能左右他。
青华在神霄府内来回踱步,只等玉清出现。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姗姗来迟的玉清。周身气息冷冽依旧,神情淡然好似任何事情都无法影响他的情绪。比起这样的玉清,明显拥有凡人情感的吴恩可爱多了。
玉清看见青华并不觉得意外,他行至青华身旁,脚步并未停留,边朝花园去边道:“随我去锦鲤池喂鱼。”
当他们站在锦鲤池前时,四周服侍的仙娥自觉退了下去。
待仙娥退下,青华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你那魂在凡间的一举一动,你应该能同步知道的吧?”
玉清将鱼食撒进池中,动作很是随意,回道:“嗯,我知。”
“那他与那名叫晚笑的道姑之间的事情,你能感受到吧。”
玉清冷淡的表情并未有任何改变,他道:“嗯。”
青华犹豫了会,问道:“你…动了凡心?”
“并未。”
“你当初因我委托下界救人,便将你的本命符纸给了她,你投魂下凡,那魂不但一而再再而三护她,还为她去向西王母要了个蟠桃,玉清,那道姑与你到底有何缘分?”
玉清看着池里争抢吃食的锦鲤,回道:“可还记得一千多年前,我下凡历劫之事?”
青华回想了会,才道:“你说的是你在凡间成亲的那次?”
玉清侧目看了青华一眼,道:“嗯。”
“那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与这道姑何干?与你成亲那人,魂魄早已灰飞烟灭,也不可能再去投胎。”
“她是她的后代。”
青华意外,道:“你说这道姑,是华姬的后代?”
一千多年前,玉清下凡历情劫,那次下凡并不是像这次一般,找个躯壳将魂魄投入就好,那一次,玉清是实实在在入了轮回,在凡间降生。
玉清投生在了帝王家,是夏王的小儿子。而华姬,是夏王王后的七妹妹,比投生的玉清大五岁,自小便跟着王后住在王宫,与玉清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要历情劫,必先有情。
玉清并非王后所出,在他投生的那个王朝,除了王后,其他人若生了儿子,必须留子去母,所以玉清自小被养在王后身边,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由于养在王后身边的儿子不少,玉清生母也不尊贵,故而玉清自小便受了不少委屈,若非华姬时不时相护,玉清可能早就回归仙界了。
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玉清性子十分冷漠,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只有华姬在身边时,玉清才像个有感情的正常人。
玉清是喜欢华姬的,立志长大后娶华姬为妻。
但是在华姬眼中,玉清只是一个可怜的、需要人保护的弟弟。华姬对玉清,从来没有亲情之外的感情。
所以当华姬同玉清说她喜欢上了邻国的公子,而那位公子也求娶她时,他终于体会到了何为求而不得。
当华姬与玉清分享她与那人的点点滴滴,玉清是痛苦的,他十分矛盾,一方面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们之间的点滴,一方面又怕华姬什么也不同他说。
后来华姬嫁了,风光大嫁。
再后来,邻国被灭,华姬被人护送了回来。
此时的玉清,已成为了一国之主。
华姬被送回来时,已怀有身孕,月份极小。华姬为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哭着求玉清为孩子找一个父亲。
于是玉清道:“我娶你。”
华姬再次风光大嫁,一切以王后礼仪,玉清是半点委屈也不愿华姬受的。
可惜,玉清等不到华姬生产,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夺去了他的生命。
回到仙界的玉清,还未从历劫的情感中走出来,他脑海中总是回响着答应华姬让孩子平安降生的承诺。
于是他来到了凡间,只为看华姬一眼。
却碰巧看见,被侍女灌了滑胎药的华姬,华姬肚子极大,孩子却未足月,若此时出生,必定是死胎。
既已归仙界,他本不该再管凡间纠葛。但是因果要有始终,他既然答应了让华姬平安生产,若不履行,此事便会成为他的心结,有了结,便失去了历劫的意义。
当华姬看见玉清时,并没有喜悦的心情,她有些绝望的道:“你来接我了,可是我的孩子还未出世,你可不可以等他生下来,再带我走。”
“华姬。”
华姬脸色有些灰败,捂着异常疼痛的肚子,气息微弱道:“孩子无辜,我却不能护他出生,我对不起他的父亲。”
玉清沉默,他伸出手想要将半躺在地上的华姬扶起来,却被华姬一把抓住手指,伸到嘴边张口咬了下去。
华姬眼泪落了下来,松开玉清手后,嘴里混着玉清血的味道,她哽咽道:“我不能,不能跟你走,我要生下来,孩子,我要生下来。”
玉清看着出了血的手指,几不可闻叹了口气。
仙血,虽有无穷好处,却并非是凡人可承受的。
吃了玉清的血,华姬这孩子可以保住,甚至因为仙血而拥有比常人更强壮的身体,只是华姬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
后来这个孩子平安降生,是名女孩。
华姬生完孩子后,是带着微笑离开的。
玉清将孩子托付给了一户农家,至此,玉清的情劫算是结束了。
玉清没想到,一千多年后的今天,竟然会遇到华姬的后代。
青华问道:“你如何知晓那是华姬的后代?”
“因为仙血带着我的气息,如果我没猜错,晚笑应该是返祖的后代,她身上仙血的气息是最浓厚的。”
青华恍然大悟道:“因为她体内有你的仙血,所以才吸引了吴恩?”
玉清沉思片刻才道:“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