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张燕俯身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潘凤就在一旁看着,也不打扰他。
笑了许久,或许是笑累了,张燕站起身来:“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所谓,难道你不怕死?”
潘凤面无表情的给自己又添了一勺美酒:“怕,比一般人都怕。”
“那你还敢大言不惭?”
“我说的是实话,当然,如果你喜欢自欺欺人的话,当我没说,大可砍了我这颗头颅。”
张燕拾起一旁的大刀,眼中迸发出凛冽的杀意:“你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杀你还有什么后果?”
“你虽然被灵帝封为黑山校尉,但在世人眼中始终是贼,如今你在杀了一位朝廷钦命的州牧,而且还是来与你和谈的,当你砍下这颗头颅,试问天下诸侯还有谁敢与将军为伍?
杀了我,恐怕这个山贼的身份会跟随你一辈子,还会传给你的子子孙孙,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那你儿子张方呢?”
张燕握住大刀的手楞在空中,久久都没有砍下去。
潘凤一席话直接震撼了他的内心,这的确是他最无法释怀的事情,要不是生活所迫,他又如何愿意成贼呢?
当初十八路诸侯起兵反董,他是有心出力的,然后借此摆脱黑山贼的身份,但还未等他起势,就让潘凤给嚯嚯没了。
但他却没有因为潘凤一席话就有所动容,开什么玩笑,眼下的潘凤处境还不如他呢,很有可能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
张燕把刀放下,潘凤说的没错,他如果想洗白自己的身份,的确不能再以黑山贼的身份杀他,如此下去会越描越黑。
“罢了,杀你何须我出手,以你如今四面楚歌的情况,南面的袁术,东面的袁绍,还有北面的公孙瓒,就算老子不出手,你也必死无疑!”
说完张燕转身离开,打算派遣使者前往公孙瓒处,看看能否共谋大事。
潘凤却在身后说道:“张燕,我在此地呆三天,这三天里你好好考虑。”
张燕头也没回,而是冷哼了一声继续往回走。
待张燕离开后,潘凤呼出了口气,他现在才发现,衣裳已经被冷汗给浸湿。
虽然他有七八成的把握张燕不会杀他,因为历史上的张燕是一个聪明人,懂得什么时候做什么,否则那么多反贼头目当中,仅有他一人得意善终。
但真见到张燕手握大刀的那一刻,他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好在他又一次赌对了,张燕没有动手。
这便是重生的优势,能够清除的掌握每个人的性格。
张燕回去的路上沉默不语,一旁的杜长问道:“张帅,潘凤讲了什么?”
“回去再谈。”
回到山寨,张燕喝退左右,只留下了杜长一人。
“潘凤居然要我相助于他!”
“什么!”
杜长有些惊讶,任凭他如何揣测,都没有想到潘凤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眼下的形势可对潘凤极为不利。
败在自己手中,折了一名谋士还有一名将军,而且北东南还有三路强敌,他哪里来的自信让他们相助?
“你没有听错,潘凤要我助他,真是狂妄自大,我不好杀他,但可以杀了赵云与沮授,再将人头送去公孙瓒,然后与公孙瓒结盟。”
杜长想了想:“公孙瓒胸有远志,不是个愿意屈尊的人,此战潘凤必败无疑,此二人留着也是无用了。”
张燕笑道:“我想去见见沮授,当初他夸夸其谈,说潘凤如何厉害,不知他得知潘凤如今的处境后会作何感想?”
二人相视一笑,因为杜长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所以张燕孤身来到地牢。
赵云见到张燕进来,眼中彭发出一丝凛冽的杀意,而沮授则眉头紧皱,这个时候张燕来找自己,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沮授先生,别来无恙。”
“张将军此刻前来,想必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在下吧?”
“哦?你怎么知道?”
“此地杂乱不堪,张将军无事,何苦来此受罪呢?”
“哈哈哈...张某佩服,先生如此聪慧,我都不忍心杀你了。”
沮授听完面无表情,脑中快速思考起来,他要杀了自己,这其中发生了何事?
“先生不惊讶吗?”
“将军要杀了在下,还特地前来相告,真是体贴。”
“先生难道不想知道原因吗?”
沮授轻轻摇头:“如今将军为刀俎,而我为鱼肉,又何必要知道原因给自己找不痛快,还劳烦将军寻一把快刀,免得在下受苦。”
张燕听完沮授的话,心生爱才之心,有些不忍心杀他了。
“潘凤如今四面受敌,不久必亡!”
四面?
东面是袁绍没跑,南面的是袁术了,西面是他张燕,北面...应该是公孙瓒!
主公形势如此危机了吗?
沮授心中大急,可惜自己在这里没办法帮上一点忙!
望着沮授脸上表情的变化,张燕心知,此人还在担心潘凤,看来也是以为忠义之士,应该不会轻易臣服他人。
想到这里,张燕心中有些失落,不知是没有见到沮授求饶的表情,还是见到了沮授忠义让他不舒服。
叹了口气笑道:“话我已说完,明日安排先生上路。”
当张燕走到地牢门口时,身后响起了沮授的声音:“张将军是打算将某的头颅送给公孙瓒吧?”
张燕停下脚步,想了会转身回去了:“你如何得知?”
“将军附近就这么些诸侯,想必将军是不会舍近求远的,西边的西凉军祸害天下,将军聪慧,肯定知道他们早晚必亡。
南面与东面的袁氏兄弟向来看不起草莽,将军应该不会自讨无趣,冀州是我家主公,眼下正与将军交战,自然也不会选择。
而北面的刘虞素来爱民日子,可将军却没少在刘虞的地盘做这无本的买卖,如此说来,不久剩下一个公孙瓒了吗?”
“真想不到,潘凤手下居然有如此大才者。”
沮授微微一笑:“将军想不想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说。”
“公孙瓒虽然勇猛,但为人尖酸刻薄,且不识大体,当初讨伐董卓之际,他手握雄兵,多为骑兵,却不肯出兵追杀董卓,这等鼠目寸光之人,如何能在乱世中争霸?
将军跟着他不是自取灭亡吗?”
张燕眉头一皱,回过身来望着沮授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