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头一挑顿觉不妙：上次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平白无故挨了一刀，这次又想搞什么鬼？
见我怀疑地打量自己，勤勤轻咳一声：“内个……小卿，我想，我们应该去一间更大的精神病院！”
“更大的？”
勤勤点点头：“没错！更大的精神病院会有更多人！更多怨气！绝对能让我突破现在的障碍！只要……只要小卿肯装疯卖傻，我想，咱们一定可以成功转院的！我生前就听说过，市中心有一间超大的精神病院！只要我们去了那儿，我一定可以实力大增的！”
“大姐，你真是上嘴唇碰碰下嘴唇——说得容易啊！”我满脸悲愤：“你确定撒泼就能转院？”
林小姐！你要是没法活下来，真是愧对我对你的牺牲了！
“嗯嗯！”勤勤连连点头：“忘了吗小卿，前几天有个病人殴打医生，当天就被转到市中心医院啦！”
“……”
还要殴打医生？他们对我那么好……这让我如何下手啊？
左右为难时，小蝶却拉拉我的衣角，委屈地看着我：“杨卿哥哥，你要走了吗？”
这十天里，小蝶和我朝夕相处，很能玩到一起，现在猛地说要走，小蝶心里肯定会难受——分别，对大人来讲都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是个9岁的孩子呢？
心里一软，我叹口气，不顾其他病人怪异的目光，蹲下身摸摸她的脑袋：“这也没办法啊……就算现在不离开，未来也总归会走……”
“可是，可是……”
小小的胸膛开始起伏，小蝶握起拳头，眼里满是哀怨：“我已经答应把所有的资源送给你们了……”
看着小家伙眼里水汽朦胧，勤勤也心疼坏了，忙蹲下来拍着她的后背连声安抚：“小蝶乖，小蝶乖……哥哥姐姐真的有重要的事重要的事！不是故意要和小蝶分开的——等事情结束，我们还会来看小蝶的，怎么样？”
小蝶看着乖，其实性子很烈，不安慰还好，一安慰立马忍不住哭了出来，抬起头不停抹着眼泪大哭：“你们都这样！都喜欢接近小蝶再抛弃小蝶！绅士先生这样，杨卿哥哥也这样——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哇啊啊——！”
喂……这一定是黄景通那家伙教的吧？
鬼的眼泪是没有实质的，它就像一团团透明扭曲的气体，顺着小蝶的脸蛋儿缓缓而落，最后化为点点星芒消散在空气里……
小蝶哭得这么伤心，然而周围人多，我不好有太大动作，只好对勤勤使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哄哄小蝶。
勤勤会意，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还是尽力扮鬼脸，讲笑话逗小蝶开心——对方可是一个9岁的半大孩子！对于勤勤这些招数，我只能摇头兴叹……
“穆恨蝶！别哭了！”
眼见小蝶还是抽抽涕涕地哭泣，勤勤突然喊了一声——别说小蝶，连我都吓了一跳。
“你……你凶我？你居然凶我？！”小蝶不可置信地看着勤勤，说着，小蝶撇撇嘴，又想哭起来。
用力拍了拍小蝶的肩膀，勤勤少有地严肃起来：“听好了小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没人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我知道这很残酷，但这就事实！你再怎么哭，再怎么闹！都无法改变！”
“咳咳！勤勤……勤勤。”我回过神，赶紧干咳两声，悄声示意她稍微温柔些，别这么直白——我明白一向柔和的勤勤为什么会这样，她一定是在小蝶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恨恨地看着勤勤，小蝶忍住哭，咬紧小牙：“我，我才九岁……我太小了，我一个人没办法……我喜欢你们，但，但你们都不要我……绅士先生喜欢蹲厕所……你们又要去救其他人，小……小蝶只有妈妈……但……但妈妈不……不和我玩……我……我不敢打扰妈妈，我希望妈妈好起来，又……又怕妈妈好起来后离开这里，离开小蝶……”
小蝶时不时抽噎，说话都断断续续。
“唉……”
勤勤深呼吸，怜惜地摸摸小蝶的头发，温柔望向她的眼睛：“姐姐九岁的时候……每天都盼着奶奶早点回来——她去捡垃圾，要很晚才能回来……我只能把饭菜温在锅里，缩在床上等她回来……”
“我们那时候的房子可破啦……天花板上有好几条大缝儿，我每晚都能通过那些缝隙看到天上的星星……姐姐晚上一个人在家也怕啊——怕坏人，怕怪兽，越怕心里就越忍不住埋怨奶奶，怨她为什么不能陪着我……”
“姐姐知道怨也没用，奶奶必须去捡垃圾！她不去，我们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饭吃，没饭吃就只能饿肚子——饿肚子难受呀……胃里面空空的，饿狠了哪怕吃黄土都想让肚子饱一点……所以，再怎么怕，再怎么怨，姐姐还是只能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望着黑暗……”
“勤……勤勤姐姐……”小蝶微微抬头，有点心疼地看着勤勤。
勤勤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后来啊，姐姐长大啦……遇到的事也比原来可怕多了——那些女生总喜欢欺负姐姐，每天都折磨我，似乎我的痛苦就是她们快乐的源泉，甚至她们还骗我去……唉，不说了，反正，是很不好的事……”
“之后的事小蝶也知道，姐姐的吉他被她们砸坏了——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在承受，只有另一个姐姐在安慰我，我实在不想再熬下去了，所以，姐姐跳楼了……但，姐姐现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不人不鬼，还牵连了自己的好朋友……”
“小蝶，你不能变成姐姐这样——我要去救另一位姐姐！那是我该做的事！小蝶也有小蝶该做的事，不能总认为自己小，自己办不到，自己没办法。虽然姐姐很苦，但我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比姐姐更命苦的人。”
小蝶想了想，擦擦眼泪抽泣一声：“吉他是奶奶送给姐姐的重要礼物，为什么那群人弄坏吉他，姐姐不杀了她们？”
勤勤轻轻一笑：“每天活在憎恶与愤怒里，你想想那是多难受的一件事啊——小蝶刚才也生气了，如果让你一直保持那样的状态，你愿意吗？”
“唔……”小蝶低下头，似乎在认真思考勤勤的话。
勤勤对我挤挤眼，悄悄比了比大拇指……
“……”
言传身教，以勤勤这嘴炮能力来看，这姑娘倒是有当主角的潜质——命运多舛，天赋极高，人美心善，嘴炮点满，嗯……妥妥的主角模板啊！
“我决定了！”
突然，一声娇喝打断了我的思路——小蝶不知何时满脸坚定地看着我们：“小蝶知道勤勤姐姐的意思了！”
“是吗？小蝶真聪明。”勤勤弯起大眼睛摸摸她的头。
“嗯！我明白了！”
小蝶挥舞着小拳头，用力点头：“勤勤姐是想告诉小蝶！小蝶其实很强！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总赖在妈妈身边！所以……所以小蝶决定了！小蝶要和哥哥姐姐一起去冒险！然后回来把发生的事告诉绅士先生和妈妈！”
“呃……”
“……”
勤勤和我对视一眼，眼神满是绝望。
“咳，内个……小蝶啊，其实……”
勤勤看着跃跃欲试的小蝶，试探道：“其实，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很强大！而且数量很多，小蝶虽然很强，但姐姐担心小蝶会受伤，所以，小蝶该做的事就是保护好自己！你说呢？”
“可是我已经很强了……让我去嘛……”
小蝶很委屈：“我已经呆在这里好久好久了，真的很想出去看看，你们带我去嘛……我会乖乖听话，不会捣乱的……”
说起来，这丫头两年没有出去过了……
这句话戳中了我和勤勤心底的柔软——我二人现在算是相当有默契：相视点头，互相决定带上这个小姑娘，不让她战斗就好了，让她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变化，也是好的。
勤勤严肃地看着小家伙：“这是小蝶说的哦——必须要听话！”
“耶——！”
见我俩终于答应，小蝶兴奋地跳起来！围着娱乐室蹦蹦跳跳，真的像极了一只小蝴蝶。
我和勤勤相视一笑，心里也莫名开朗起来。
转了两圈，小蝶口袋里摸出一沓类似于塔罗牌形状的牌，上面也同样画满了各种奇怪的图形。
小蝶兴冲冲地告诉我们：这是能够预言未来的神奇卡牌，每人只要随机抽取两张，再把两张牌的内容组合起来，就能预言出未来的事情！
小丫头非要我们和她测试一下未来的冒险旅程——我虽然不信这个，但又怕抽到什么坏牌晦气，所以并不想抽。
倒是勤勤饶有兴趣，和小蝶一起缠着要我选两张，我被磨得没办法，只好随便点了两张。
结果很快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