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隆还是第一次听到女儿说想他们了的话,除了小时候每每寒暑假要送她自己坐大巴回乡下她关在房间里闷头大哭外,真没有把“想你们了”、“我不想离开你们”类似的话。现在想想这还是女儿第一次离他们离开带大她的爷爷去到陌生的城市追梦。背井离乡、前途未卜的迷惘、担心,他们曾经也有过,但比女儿好的是,当初他们有老乡有恋人,而女儿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箱自己的家乡杂菜和他给她换的几万块。
娱乐快讯的主持人是如此介绍他的宝贝女儿的,麦王争霸赛的选手去维港出席公益活动。连名字都没有,镜头也只有女儿被一堆话筒逼到脸上两张照片。
安隆觉得好心疼。他曾经遭受过的,一直不愿意女儿再经历。现在才惊觉所有人都有离开父母去闯的时候,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命运何其相似,女儿跟他们夫妇当初走着追梦的路,一样的残酷现实。
安琪和爸爸讲了后与爷爷讲妈妈讲,她心里越发的酸,从来不知道没有在家人身边会如此的想念。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还记得电话费会好贵。
正讲着电话,门铃响了起来。安琪也讲得差不多了,便匆匆挂了电话透过可视门铃去看,发现是佟易达,连忙开门。
“明天拍摄间我会比较冷漠的做自己事,狗仔最近死跟我。”
佟易达也是突然想起来又打电话问过大厦安保安琪回来了没有才跑过来按门铃的。
“是,谢谢师兄。”
安琪点点头,虽然有点意外,但也可以想象得到。人家在为自己好,可以接受也可以理解。
“吃饭了吗?要不一起去餐厅吃?”
佟易达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想告辞却又好像表现得有点冷漠。
“你还没吃饭吗?要不要在我这里吃。”
安琪眨眨眼睛,点了下头,便让开身体给佟易达进来。
佟易达眼睛里顿时有了审视,他也算是维港人尽皆知顶级豪门公子了。出道后女子更是前赴后继络绎不绝。只是看了下安琪平静的表情,和稚嫩的脸庞,想到她才十六岁,应该不是那么一回事吧?但现在的孩子都早熟,自己十六岁的时候都有女朋友了。
安琪也不管他,只是自顾自的从壁橱上拿了个长方形的篮子和两个盘、一人碗筷,再去冰箱拿鸡蛋、鸡胸肉、蔬菜、水果。
“师兄你看电视等一下,很快就有东西吃了。”
便扔下佟易达进厨房,洗洗切切快速的炒了两个菜,还煎了两个荷包蛋,打开米粒已经输了却还没开花的清水粥装了一碗。再一一端出餐桌摆上。
佟易达一直坐立不安,小师妹真不是勾引自己么?身条倒是挺高的,可那小胳膊小腿小身板明明还是没发育好的孩子,根本比不上自己曾交往过的女生好身材呀,长相是挺符合自己喜欢的类型,可下手去追求的话又有负罪感好变态,完全没有之前只要觉得还不错就放手砸钱展示他的霸道浪漫。话说皮肤也好好呀,不化妆还有点婴儿肥的小脸蛋也让自己心花怒放。
“师兄你吃吧,我刚刚和云姐吃了。”
安琪像是照顾亲戚家打工回来父母不在家的哥哥姐姐一样,给他们做吃的,然后就是做她自己的事。完全没有客套,陪客人吃饭的意思。她只是让人家坐下吃,然后就去阳台收毛巾、内衣服,检查早上放出去洗的外衣,清洗早上带出门的保温壶、便当盒,忙着自己的事完全不知道她口里的师兄正在胡思乱想。
佟易达还是第一次喝这样的粥,米水分离,淡淡的没有一点腥味的海菜清香,蔬菜炒得清脆鲜嫩还算正常,唯独是这荷包蛋跟他吃过流浆的荷包蛋完全不一样,这是煎鸡蛋吧?本以为很老,没想到咬上去,薄薄的外面一层很脆,里面蛋黄超级绵软像棉花糖。不知不觉放开肚子,结果把两盘炒蒜蓉油菜、蚝油通心菜、煎鸡蛋和粥都吃光光了。最后才想起自己为了演唱会努力修身锻炼。
“碗筷放着就好,等下我再收拾,要吃什么水果吗?”
安琪快速收拾好后,正坐在沙发上用剪刀剪着果汁瓶,路海云买的饮料想丢的时候她问要的,准备用来种一些比较好养的绿色植物,她今天看到大厦对面有间花店。明天晚上回来再买些回来种上就可以了。
“不用了,刚好。你在做什么?”
佟易达觉得自己滴米未进的空虚感现在终于活了过来,肚子里有点东西就是不一样。他也看明白了,人家真的是把自己当师兄来看,完全不客气。只是看明白外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
“我想在阳台上种些绿色植物。”
安琪想到自己乡下家院子内种满的小菊花、薄荷、凉粉草,爷爷肯定全部收了,小菊花摘了用水洗干净用野山蜂蜜泡着,秋冬干燥内热上火喝上一勺,或者用来冲开水喝最好了。薄荷加上找不到学名的甜草晒干加上自家做的米酒炮制,熬海鱼汤时放上一勺去腥提味。凉粉草是夏天除了西瓜、黄瓜、甜瓜外又一消暑佳品,无论是加蜂蜜,还是切丁和水果捞着吃都是极好的。
“我帮你吧?”
佟易达看那修长的手指弯折着易拉罐,看不过眼了。
“不用了……”
安琪刚说着,没留意佟易达的动作,手也没松口便给划了。倒不是很痛,只是微微的刺痛,安琪直接用没伤到的左手直接把刮起的皮拿起。倒是佟易达着急得厉害,不停说对不起,满屋子找止血贴。
“师兄不用找了,只是一个小口。”
“你给我住嘴,都出血了。”
佟易达生气的大声说,把终于找到的家用药箱琳到沙发面前,他蹲下打开药箱拿了棉签粘碘酒,一手拿着安琪的右手,小心翼翼的给破了皮又被安琪揪去皮开始流血不止的食指指背关节抹上,清洗了好几次后找出药粉给伤处铺上,最后再用止血贴包扎上,而他的包扎跟安琪过去直接包上的方法完全不一样,他的止血贴还得剪开的那种。
安琪觉得师兄有点大惊小怪的,她过去这些都是连止血贴都不用的。只是他的手掌真的好大呢,比爷爷和爸爸的手掌都要大,只是爷爷和爸爸手掌看着粗糙了点,但很有安全感,现在被握着怎么觉得有点害羞?好想把手抽回来。不过,是不是城里人都这样温柔?云姐是,他也是。但他给自己的感觉怪怪的,她感觉好别扭超级别扭的。
“你不要碰水了。还是我来洗碗吧。”
佟易达责怪的瞪了一眼安琪,这师妹真是吓死个人了。
安琪讪讪的把伸去剪刀的手收回来,眼睁睁的看着佟易达弯折着她已经剪好的易拉罐瓶身,一条条的往下凹。怎么办?她想做的不是普通的往下凹普通篮子状的花盆呀,她是想加上纸皮做个假木花盆,她喜欢的是简单传统原本状态的东西呀,不管是家具还是花盆什么的都是呀。
佟易达倒是做得兴起,又回去自己宿舍拿了好几个易拉罐来做。难为安琪想去洗澡睡觉又不好意思,只能尴尬无奈的坐在沙发上看他做了一堆篮子状的花盆。幸好他好像以前也做过,手脚倒是比简宁还要利落快速,然后又自顾自的去吧他吃完用过的碗筷洗干净。最后好不容易告别走人的时候,还叮嘱安琪洗澡洗脸洗手不要碰到手。
安琪囧囧有神的关上门,看着被收拾得乱七八糟得客厅,碗筷是洗好也干净了但放得乱七八糟,无奈打开壁橱摆好,只是红了的脸颊,不知所措的眼神,凌乱了的心跳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