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远出殡半个月后,李家的日子相对平静,李景伯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虽说位卑权轻,但他没有怠慢。
日近黄昏,李景伯下班回到家中,见李彭年、李鹤年在读书,欣慰的点了点头,见到李龟年在摆弄一根筚篥,不禁有些失望,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不爱读书,玩物丧志。
李龟年没有见到父亲从自己身后走过,也就没有打招呼,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低头摆弄那根筚篥,饶有兴趣的研究着。
在李怀远丧礼期间,他不方便研究这古怪的乐器,如今虽然在守孝期间,但日常活动除了斗鸡走狗,蹴鞠马球等相对激烈的娱乐,吹一吹筚篥还是允许的。
之前系统就提示他魅力值涨了五点,已经有十点魅力值的他,可以学习主动技能“玄音盾”,那时他顺便看了系统备注,原来学习那技能,只需要将这首曲子原封不动吹奏出来。
李龟年之前没有学习过乐器,即便是最简单的口琴和笛子都没有接触过,因而他才会询问家中管事有什么简单的乐器,管事给他推荐了筚篥。
李龟年拿着那像笛子,又有很大差别的乐器,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不会吹奏,更可笑的是,开始都无法吹响,后来勉强能够吹响,则是难听的噪音。他每天上午都要吹,家中人听了之后,无不摇头叹息,丫鬟们偷偷议论说十二郎真是可怜,一出生就没了母亲,三年后没了祖母,如今连最宠爱他的祖父也去世了,因而他内心才会如此孤独,想要通过音乐寄托哀思,发泄苦闷。
李龟年在操作界面再次点了播放,他脑海中响起那首熟悉的曲子。那曲子如泣如诉,仿佛一泓清泉,又仿佛一缕炊烟,李龟年听得心旷神怡。曲子结束之后,李龟年仍不免沉醉其中。
“幸好曲子能够反复播放,若是只播放一遍,天知道我要猴年马月才能够学会。”
他自言自语,但心中仍不免疑惑系统的解释,原来学习了初级“玄音盾”之后,能够防御初级法术攻击和低强度的物理攻击,李龟年好奇的询问这游戏的等级、武技和奖励设置,系统也没有给他完美的解释,只告诉他等级共十五级,武技根据不同的职业,有不同的设置,并不断地更新,至于奖励则系统随机提供。初级的“玄音盾”,防御这个时代九品到六品的武者没有问题,五品以上则需要技能升级。
不再计较这些,李龟年坦然接受了这个游戏身份,因为他发现自己自接受系统内测和升级体验的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不能退出,也不能重置身份和职业了。也不能完全怪这个系统坑爹,毕竟当初自己没有过多地考虑就同意了。
曲子已经在他脑海中,可谓是滚瓜烂熟,李龟年再次尝试吹奏,然后他再次跑调了。他气得将筚篥扔在地上,刚想要踩上一脚,又忍住了,叹息一声:“点背不能怨社会啊,说来说去,这还是我自身的问题,得找一个老师教导才行。”
既然闭门造车没用,李龟年便另觅途径,他找来家中管事,询问可认识会吹奏筚篥的乐工,可否请来教导他?留有两撇小胡子和花白长髯的管事路伯,从小就待在李家,年龄比李景伯都要大十多岁,虽然他地位低,但却也真心将李家人当家人看待。
“我的傻郎君哟,能够教导你的人近在眼前,你怎么没反应过来呢。”
话还未说完,李龟年连忙拱手说:“原来路伯你是个中高手,我真是有眼无珠,请你教导我可好?放心,我会教学费的。”
路伯连忙摆手,说:“我一介仆役,哪会这等风雅之事?郎君啊,你当真忘记了么,说道吹奏筚篥,你的亲舅令狐浚才是其中的高手啊。”
李龟年尴尬的点了点头,说道:“想起来了,多谢路伯提醒。”
其实他压根不知道令狐浚会吹奏筚篥,只不过老实说出来,周遭之人不免当他脑子出了问题。
迫不及待的来到李鹤年的房间,李龟年开口说道:“阿弟,帮阿兄一个忙。”
“阿兄有事只管开口。”
“我们去阿舅家,让他教导我吹奏筚篥。”
李鹤年一愣,忍不住挠了挠头,似乎颇为为难。李龟年继而说道:“阿翁葬礼的时候,外公、阿舅他们都来了,当时还说有难处就找他们帮忙,我们是亲人,你有什么为难的?”
“这倒没有,只是、只是阿舅和阿爷有嫌隙,阿舅他、他也不喜欢我们兄弟。”
李龟年问道:“为何?我们做错了什么?”
李鹤年支支吾吾,说道:“阿娘她,她就是因为生我们,才难产而死。阿舅责怪阿爷没有照顾好阿娘才让她英年早逝,而且听路伯他们说阿舅当时还将阿爷打得鼻青脸肿,阿爷至始至终都没还手。因为阿娘的死,阿爷觉得是我们克死了她,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他心中认为我们是来讨债的。”
“这……”
听到真一层真相,李龟年不禁犯难,难怪李景伯对他板着一张脸,原来这么多年都没有解开心结。
“本来阿舅对我们还算不错,心疼我们从小就没了娘,逢年过节都会给我们送寒衣和腊肉,但、但阿兄你……”
“我怎么了?”李龟年关切的问道,继而解释,“我之前不是受伤了吗,记忆有些模糊了,你倒说说我怎么得罪了阿舅?”
“也难怪阿兄你不记得,当时你不过四岁,上元节赏灯的时候,阿舅带着我们,阿兄你不小心将表妹推进了河里,表妹虽说被救了上来,但受了风寒和惊吓,现在还痴痴呆呆。阿爷从不许我们提起这件事,你想不起来也正常。”
“……”
李龟年十分无语,万万没想到学吹筚篥还有这么多波折,自己这个身份,还有这么熊的往昔么?
但这件事必须得解决才行啊,不然一直是一个结存在两家长辈的心中,关系会越来越疏远和恶化,亲家都变成了仇家,像话吗?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李龟年的行事风格,他拍了拍李鹤年的肩膀,说道:“阿弟不必为难,你跟我去阿舅家,我会想办法治好表妹,令阿舅对我改观,并且改善两家关系的。”
李鹤年嗫嚅着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他被李龟年拉着走,愁眉苦脸,好似生吞了苍蝇一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