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是最讨厌孤独的。
可如今,她的身边,只有一方小小的衣冠冢。消极的日子可不好过,夏凝为此清减了不少。太阳仍是每天东升西落,生生不息。
夏凝好不甘心啊!老天总爱打击她。——可这能斗垮她吗?显然不能。夏凝不信命,永远也不信!她想了想,拿起药箱站起来。难道这场火不可疑吗?
夜色真美,空中有几点明亮的星。闭上眼睛,能闻到一股来自夜晚才有的独特花香。夏凝决定过了今晚,就一定要让自己的生活过得真正充实起来,好不让爱她的人,为她担心。
集市还是往常那般热闹,夏凝如今要为自己谋一份工作,好为持生计。
“招贤令?这是什么啊?”“大家快来看啊……”
夏凝挤进人群。招贤令?夏凝垂眸,机会来了。
“夏医师,原来你在这啊,我都好久没见你了。”夏凝愣了愣:“是您啊,何大娘。”“你的医术之精啊,咱们街坊邻居可是人人知晓。这样的人才不去为国家作贡献,可惜了。相信大娘,这份工作适合你呀!”夏凝咧嘴笑了笑,又抬头看看那告示,终于点点头。
“伙计,我要当医师!”
“就你?”
夏凝见那士兵疑惑的样子,冷笑道:“怎么,你瞧不起女子?”“小姑娘,这可是军营,即使你医术了得,我们这也没有女子当医师的啊。”夏凝心中有些恼怒了:“你们军中不是缺医师吗?”
“宏玥,发生什么事了?”“赵副将军?参见将军。”那士兵站起来,行了个礼:“回副将军话,这个女人,想进军当医师。”赵宁转过头往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渐渐有了惊异之色。他围着夏凝转了一圈:“哟,是小姑娘啊,还记得我不?”夏凝其实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夷山村着火时,说她“想不开”的那个士兵,只是没想到,他在此军营,还是个副将。但,她不能说自己还记得他。“赵副将军说笑了,我身份悲微,从没见过将军,又怎会记得将军呢?”赵宁笑了,说,好生狡猾。士兵看了看夏凝,又看了看赵宁,有些为难地说:“副将军,这姑娘……”“她既然是医师,就留下她吧。”说着,便吩附画师来给夏凝画像。夏凝不解:“好好的,画什么像?”赵宁让她坐下,说:“夏医师见怪了,这是我们军中的规矩,谁都不能打破的。”“规矩?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既然我夏凝决心入军行医,便永不反悔,你们多想了。”夏凝撇撇嘴,端坐着让画师画着。
白轩皱着眉,站在地图前。
眼下南疆并不太平,百姓流离失所,暴动分子四起。他要奉皇上之命,从汴梁出发,前往南疆。并且,想平反,要费不少心思。
“将军,您让我招的医师有结果了。”赵宁把几卷画像恭恭敬敬地替了上去。白轩接过来,一个个都打开看了一遍。现下他手中这份,便是夏凝的画像。“一位女医?这品貌……好生眼熟啊。”白轩半信半疑地看向赵宁。赵宁眨眨眼笑了笑,说:“将军好眼力见,这女子,便是上一次您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哪!”白将军愣了愣,斜眼看了看赵宁,赵宁立马闭嘴不语了。别看白轩表面平淡,实则内心狂喜。他伸手一挥:“传!”
赵副将把夏凝带来了。夏凝一进门,便看到一位男子穿着青衣,站在地图前,正背对着她。乌黑发亮的发丝整齐的垂在背后,看着像个儒士。“赵宁说,本将军认识你,你觉得呢?”讲着,白轩转过身来。夏凝的眼睛慢慢睁大了,待她反应过来,立马掉头就想走——她早该猜到如此啊!“怎么,药箱你不要了?”夏凝又愤愤回过头来想拿药箱,却发现,它在白轩手里。夏凝扑到白轩面前,奈何他比夏凝不止高了这么一点点,所以即使夏凝跳起来去夺,白轩把药箱举起来,夏凝就没辙。“我…我如今才明白冤家是怎样的‘狭路相逢’!”夏凝弯下腰,喘着粗气。看到她一脸不服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白轩禁不住笑出了声:“傻瓜!”夏凝抬头:“没想到你还会笑呢,我已为你的心是冰做的呢!”白将军一听,又变回“冰冰”的模样——不苟言笑。他把箱子还给夏凝,又说:“传我的命令,把夏医师送到准备好的房间,好生歇息!”
“好生歇息”?门口围了这么多人,让人怎么好好“歇息”?
“你们在不放我出去,我……我就喊非礼了!”夏凝左转右转,都要无聊死了。“夏医师,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哎,他们说来说去,还是这么两句。不行,一定要设法出这个门!夏凝看了看自己的药箱,计上心来……
“啊!救命救命!有蛇!大…大,大蛇!快来……”夏凝躲在门后,发疯似的大喊。果然,门开了,守门士兵冲进来:“夏医师,怎……”哗——夏凝戴着面纱,把事先配好的迷药撒了出去。士兵们都倒下了……
夏凝心中匿笑,那些士兵也太蠢了。她捏手捏脚地走着,暗喜不已。
“赵宁,夏医师也被监视了几日了吧!”白轩正读着书,不知怎的就想起夏凝来。“回将军,已有三日了。”赵副将说。白轩顿了顿,站起来,叫赵宁不用跟着。
或许,夏凝实在得意的太早了,毕竟,这可是军营,若被抓到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果是还太年轻啊,想的实在是不周到,连个完整的逃跑计划都没有。想起自己之前对赵副将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不会逃”的话,今天却觉得有些惭愧了。思来想去,还是回去好!夏凝絮絮叨叨地着点点头,一转身,头却结结实实地撞在……
“别对我投怀送抱,我对你,不感兴趣。”
夏凝捂着头,皱着眉抬头一看——只见白将军脸阴阴的,正低头打量着她。夏凝猛地退后几步:“将……将军……”见她哆哆嗦嗦的样子,白轩微眯着眼:“好巧啊,夏医师,你也在这。”见白轩没有要罚自己的意思,夏凝稍稍松了口气。
“方才本将军去找你,却发现士兵都晕了——而你,不见了。”
“有吗?”夏凝笑了笑,一脸无辜地望着他。但将军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哎,说就说吧!
“没错!就是我,用药把你那些士兵弄晕的,只不过,药量轻的很,现在,他们早醒了!”夏凝双手一插腰。“你,你好大胆子!竟……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白将军一把拎过夏凝的衣领。夏凝有些惊讶,但她还是冷笑一声道:“敢,你当然敢!你想杀死我,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而我……却如折翼之鸟,只能苟且活着……我入军,别无他求,独望能治病救人,还有一个避身之所……”冷笑过后,是一滴清泪,从夏凝眼边滑落。然后,再掉进他心里,泛起久久涟漪。
白轩颤了颤,松开了紧握着的手。夏凝一愣,然后慢慢退下,转身。“慢!明日,早起医治伤员……”夏凝点点头。
风吹过,军营难得种的桃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