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麻走出门来,四下望了望,也没见到半个花佻的身影。
于是连声喊了几句她的名字,不一会,花佻和何姐就从旁边的巷弄中走了出来。
花佻眼角有些湿润,朝着干麻问道:“陈公子,要走了吗?”
干麻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朝何姐喝问怎么回事。
熬轩都给惊了一跳,花佻才知道干麻应该是误会了,赶忙擦拭眼角的泪水,上前一步解释。
原来啊,花佻本来是这里的小工,因为时常做不好事情,经常受到渡船管事的责骂,然后躲着哭鼻子,何姐照顾她,就想方设法的让她调到了现在的职务,据说为此付出的代价可不小,所以花佻想将簪子送给她,但是她说什么都不收,然后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花佻就自己哭了。
知情原委后,干麻才有些尴尬的向何姐道歉,后者只是笑着回了个万福,没有多说什么。
在回去的路上,花佻都没怎么说话,干麻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于是就时不时的去作弄一下她,可换回来的不是无视,就是怒目而视,干麻只得作罢。
熬轩在旁笑也不是,不笑又感觉憋不住,毕竟大半个月的生活都要仰仗干麻了,只能竖起大拇指,让干麻加油。
其实花佻根本没生气,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干麻一样的在意过她,比如之前的座位,一起吃饭,送簪子,然后还有刚刚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她保护在身后,为他出头,她不知道怎么了,看见他就会觉得很安心,也不懂是不是何姐以前说过的喜欢的那种感觉。
然后一路上干麻还一直作弄她,装作无视实在辛苦,心脏怦怦直跳,忍不住了只能对他故作镇定,也就成了怒目而视。
等三人回到房内,已经是正午时分,熬轩一直叫唤着饿了。
还不等干麻开口问,花佻飞也似的跑了,不一会就端上了热喷喷的饭菜,只是这次不管干麻怎么开口,却是死也不坐下一起用饭了。
干麻只觉得自己是被讨厌了,心下也有些无奈,好在饭香扑鼻,先解决温饱才是第一要务,也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了,心说过几天就好,时间会冲淡一切。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让干麻费解了,花佻再也不敢直视干麻,平日里宁愿和熬轩扯几句嘴皮,也不和他多言半句。
再也不和他出门玩耍,就是有事让她带路,也是不说半句话,虽然照顾他二人的饮食起居分毫不差,甚至比以前好得更多了,连洗澡水都不再是滚烫的,而是很舒适的温度。
可这种被人莫名其妙讨厌的感觉,就像被孤立了一样,着实差点没让干麻疯掉,直到有一天,干麻在吃饭之前,一把拉住花佻的手,非要问自己做错了什么。
花佻却是小脸一红,虽然干麻才十四岁,可好歹也是个三阶练气士,自然体力要比普通人好很多,使劲扯却扯不出来。
熬轩见二人那副模样,冷不丁说了句:“你俩怎么像那情侣吵架似的,拉拉扯扯。”
干麻才觉得自己这样拉住别个姑娘的手,也是有些不妥,赶忙放开,然后继续追问为什么。
花佻的手被松开后,却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还是赶忙摆手,气鼓鼓地说道:“不是情侣,我和陈公子很清白。”
说完,一溜烟就没影了。
只留下干麻和熬轩一脸懵的在房间里。
想了一会,干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一巴掌扇在熬轩后脑勺上,大骂道:“卧槽,你个假书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熬轩嘶了一口凉气,这巴掌着实不轻,起身就准备与干麻打起来,然后听到后面这句兔子不吃窝边草,笑着问干麻:“你的意思是,花佻喜欢我?”
干麻气不打一处来,作势又要打,熬轩赶忙闪开,又问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干麻道:“你个呆子,你想嘛,你没来之前,花佻对我可是百般顺从,你一来以后她就开始与我避嫌,床铺换得越来越勤快,屋子也一天扫几次,甚至连洗澡水都不滚烫了!”
熬轩摸了摸下巴,嘴角上扬,笑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这个意思啊,果然长得帅,就是讨人喜欢。”
干麻只得白了他一眼。
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青衫,又看了看熬轩的一整套新新的书生打扮,头顶还插了个白玉簪子,心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也要去弄一套这副装扮。
当然想通了,也就释然了,每日看着花佻不搭理自己的样子,就傻笑,熬轩也有事没事和花佻搭讪,花佻总是躲躲闪闪的,干麻就觉得更有趣了。
某一天干麻在街上闲逛,碰到了渡船管事,于是询问他是否还有空余的房间,或者有两个床铺的大房,天天和熬轩挤在一起也不怎么舒服,而且还要天天吃狗粮。
管事笑呵呵的答道:“客人,只要灵石够,什么房间都是有的......”
可当干麻听到每个房间有专属的侍女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换了,最后不仅房间没换成,两人住一间房的事情还被管事知道了,最后补上了两个人的房费。
回去的路上只怪自己嘴贱。
就这么风平浪静的又过了几日,很快渡船外就能看见片大陆。
世上毕竟没有不散的宴席,当鲲船缓缓落在了东胜神州大燕国境内的渡口上空,干麻就打算与熬轩一同下船,一是要找熬轩的哥哥熬文收账,二就是自己来这边本来也没什么目的地,以哪里作为游行的起点其实都一样。
大燕国的渡口,建立在一座高山之巅,比起之前玄素宗辖内自己登船的牛角渡要大上不少,周围停靠了除这艘鲲船之外,还有好几艘奇形怪状的船,干麻也是第一次见到干毅当日所说的鹏鸟,的确霸气异常,希望有机会也去上面体验一下。
下船时,熬轩还是恋恋不忘的朝花佻挥手,干麻笑着往下直走。
与花佻的分离,干麻还是挺舍不得的,好歹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呢,感情怎么样也是有的,也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相见,只是可惜她与熬轩最后还是没有捅破窗户纸。
在船头栏杆旁,花佻一言不发的朝那下船的二人挥手道别,看见了熬轩那依依不舍的表情,不免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可看着干麻那头也不回的背影,总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给揪住似的,难受异常,摸着头顶的梅花簪子,眼泪开始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何姐走到她的身旁,用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言语温柔道:“唉,你就不该对渡船上的客人动心,他们都是些修道之人,男女情爱一事,放在心上的就很少,即便有,那也找寻的是道侣,和我们普通人是沾不到边的。”
何姐越劝,花佻就哭得越厉害,越觉得自己与干麻不是一路人。
二人虽然离渡船百来米了,但是修行之人目力就远超常人,熬轩见花佻哭得厉害,赶紧拉了拉干麻,让他和花佻道别。
正当何姐还在安慰花佻的时候,花佻却莫名的笑了起来。
赶忙往下望去,原来干麻正一边跳着一边朝他们挥手。
何姐用手肘顶了花佻一下,花佻微一愣神,然后把双手放在嘴边,大喊:“陈公子,后会有期!”然后有使劲挥手。
干麻也笑着,学花佻的模样,大喊了一句后会有期。
便转过身和熬轩一起消失在花佻的视线中。
————
“大胆干毅,包庇同族,残杀同门,还不速速招出干麻的下落!”
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
一股威压将干毅三人压在地上,大殿内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看着大殿上方坐着的那个容貌俊美的中年男子。
干毅用力抬起头,声嘶力竭地大喊道:“那林远作恶多端,该遭天谴,弟子不知将他杀了,何罪之有!”
砰!
干毅直接被一股从前方而来巨力震飞几米之外,然后又被往前一拉,脖子就任由那男子拎小鸡似的握着,问道:“你不知那林远是林老祖的唯一嫡系,宗门内哪怕是我都不能伤害他分毫吗?”
说完后重重的将他仍在地上,转身宣布道:“干毅、陈吉、贺觅珍三人破局拯救龙岩镇百姓大功一件,可包庇杀人凶手,功不抵过,自今日起削除干毅外门长老职位,削除陈吉贺觅珍外门核心弟子资格,统统贬为外门弟子,罚闭关思过五年。”
环泗一眼,周围并无异议,缓缓又道:“外门弟子干麻,残害同门,自今日起,不再是我玄素宗外门弟子,且告知宗门内外据点,无论死活,若将其带回宗门,无论何种职位,往上再加一等,还有重赏!”
还是无人敢说出半句言语,于是眼睛往身旁大柱撇了一眼,嘴角挂起一丝笑意,便让众人退去。
撤去威压,此时的陈吉和贺觅珍已经从眼耳口鼻渗出鲜血,晕倒在地,几名黑衣弟子赶忙上前,将他们三人扶走。
等众人散去,大殿内阴影处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朝着那俊美男子桀桀怪笑。
“明明开心的不得了,却要装作很在意的样子,你赵钰不也只是虚伪的小人!”
那名作赵钰的男子闻言也不恼怒,抬手便是一记飞剑呼啸,剑尖直指那人的眉心。
呛的一声,剑尖插入了大殿的柱子半寸,那人却未伤分毫。
那男子将飞剑拔下,拿在手中把玩,笑道:“哟,玄素宗宗主好大的脾气,嗯嗯,真是好贱!”
说完又将那剑挥手扔了回去。
赵钰控制剑的飞行轨迹,使其在自己身旁回旋,朝着那人缓缓道:“你暗影门与我玄素宗素无瓜葛,不知阁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那人慢慢走进光亮处,一袭连帽黑袍,脸上附了一张红色的面具,站定后伸出两根手指头。
赵钰听闻林远死后,心情格外不错,便耐着性子有些玩味,笑道:“何解?”
“我们只要陈吉和朝露两人”
黑袍男子刚刚把话说完,就被十数把飞剑的剑尖对着,跃跃欲试,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能变成马蜂窝,可是却半点不怕,干脆盘腿坐着等他的答案。
赵钰见状,也是不恼,反而更觉得有趣味,冷笑说道:“凭什么?就凭你们暗影门是个二流宗门,我便会听命于你们?”
“桀桀桀,我暗影门自然不会如此恃强凌弱,更何况你们玄素宗也算不得多弱,交出这两人,我们会给玄素宗一条三阶灵脉,外加干麻的项上人头!”
黑袍男子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拨开剑尖,可是刚刚碰到剑尖便被那飞剑刺穿了手掌。
同时数枚飞剑同时往前一刺,把把飞剑都沾了血,却也都刺得不深,黑袍男子死死盯着大殿上坐着的那人。
那人慢慢将飞剑往后移了一些,缓缓道:“价码太低,我至多再给你一次出价的机会,不满意就死!”
看着剑尖瞬间从十多把变成二十多把,且在缓缓逼近,那黑袍男子终是败下阵来,忙道:“我们还会将玄天老人的坐化之地透露给你,你自可去寻找最后一章玄天经,以及十年后丹宗开炉,必会为你拿到一枚天元丹。”
见赵钰点点头,黑袍男子也总算舒了一口长气,没成想二十八把飞剑却是瞬间刺透他的身躯,他只得立马闪到阴影处施展暗影门绝技影杀遁法,等回过神来,已经来到了龙岩镇的一处院子里,浑身浴血。
正想起身逃命时,耳畔却传来了赵钰的声音:“既然价码十年后才能得到,那请你们十年后再来,若有诚意,希望先将干麻的人头带来,当作定金。”
那人听完后,微微点头,起身正准备要走,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句赵钰他娘。
也不知是不是赵钰心生感应,不到几秒钟的功夫,一枚飞剑破空而来,直刺黑袍男子脚尖。
“当然要是再敢私闯我玄素宗,下次就得看你有没有命施展遁术逃命了!”
黑袍男子哪里还敢托大,赶忙施展遁术,瞬息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