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颜镜辞对自家车位不太熟悉,刚刚在停车场找车位耗了不少时间。等他们到家里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围着餐桌坐下了。颜齐均刚刚已经听江秋月说过了,此时看着沈慰离一表人才一身正气而且还帮着颜镜辞拿东西,心里对他更是满意。
“来来来,赶紧坐吧。”江秋月招呼两人落座。
家里的饭桌是圆形的,剩下两个位置是相邻的。颜镜辞把包极其粗鲁地扔到沙发上,然后坐了下来,还往边上挪了挪自己的椅子。
颜齐均瞪了她一眼。
沈慰离也落座。
江秋月笑眯眯地开口,“言彻舅舅,我刚刚听言彻说了,你姓沈,那我喊你小沈行吗?”
“当然可以。”沈慰离始终笑着。
“小沈是做什么的呀?”
“我是消防员。”
“哦,消防员啊,消防员好,”颜齐均接话,点点头,“镜辞就喜欢......”
“咳咳。”颜镜辞听不下去了,干咳一声示意颜齐均适可而止。
“干什么,嗓子有病啊,有病吃药去。”颜齐均怼了颜镜辞一句。他是军人出身,自然更欣赏军人。他现在对沈慰离满意得不得了。
江秋月心疼颜镜辞,见状瞪了颜齐均一眼,“你干什么你,显摆自己嗓门大是吧。”
她给沈慰离盛了一碗鸡汤,“来,小沈,尝尝这个鱼汤,这是纯天然的鲫鱼,我乡下的亲戚自己养的。”
“谢谢阿姨。”沈慰离站起身,双手接过江秋月递给他的碗,他低头喝了一口,又主动转了话题暖暖场,“很鲜,味道很好,阿姨,您这鱼汤怎么做得?一点腥味都没有,我妈妈也做鱼汤,但不是太腥就是姜味太重。”
江秋月依旧笑吟吟的,“想知道可以让你妈妈来问我啊,我给留个电话你交给你妈妈,或者你给我留个你妈妈的电话,我跟她讲讲。”
沈慰离一口鱼汤顿时噎在喉咙里。
颜镜辞同情地看了沈慰离一眼。
“小沈啊,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颜齐均问。
“爸,您这是查户口啊?”颜镜辞无语,这意图会不会太明显了。
“我问你了吗?”颜齐均照怼不误。
沈慰离笑笑,“我只有一个姐姐,就是言彻的妈妈。”
“哦,是这样啊。”颜齐均点点头,这样好,女儿嫁过去省得被小姑子欺负。突然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忙忙地问道:“刚刚言彻说你叫沈慰离,你姐姐是不是叫沈念离?”
“是啊,”沈慰离也很惊奇,“您怎么知道?”
颜齐均爽朗地笑了,“哈哈,我认识你们的爸爸,你爸叫沈长松,是原东南战区XX部队XX特战队的队长,我和他啊,可是有过命的交情。我突然记起来,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几次呢。”
一提到当年的事情,颜齐均总是兴致很足。“我记得那年,我是军医,跟着你爸的队伍出任务。我们在越南配合缉毒警抓几个毒枭,当时毒贩窜进了一片原始森林,我和沈队跟队伍走散了,结果刚好被那些毒贩盯上了。我替你爸挡了一枪,你爸背着我在原始森林里找出口。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几次三番让你爸把我扔那算了,但你爸说什么也不肯放下我,最后过了五天,才被部队的人找到吃的都。”
“在森林里的时候,沈队把找到的食物能吃的都给了我,他自己饿了五天,几乎是什么都没吃。”
“后来,我调去了XX部队,家里电话也换了,就好久没有联系了。你爸现在怎么样?我还记得他的左手有很重的伤,有一次演习那只手折了,死活不肯退出演习,等演习结束就这么落下病根了,你爸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倔。”
“谢谢颜叔叔关心,我爸现在很好,早些年就退役转到了刑警,现在也退休了。”沈慰离道。
“唉,现在生活是好了,但心里总有些遗憾,人到了这个年纪,哪个不希望儿孙满堂呢?”颜齐均说着说着,突然又话锋一转。
颜镜辞刚刚在低头喝汤,闻言顿时呛了一口。
“你把你爸爸手机号给我行吗,我想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沈队。”颜齐均对沈慰离说。
“当然可以。”沈慰离笑着点头,拿出手机。
特别尴尬地吃完一顿饭,颜镜辞迫不及待地准备送客。
“镜辞,你送小沈和言彻下楼吧。”颜齐均朝她挤挤眼。
颜镜辞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但也不好意思拂了自家老爹的面子。
三人先后走进电梯,颜镜辞率先开了口,“那个什么,沈队长,今天让你见笑了哈,你别放在心里哈。”
“没事,我理解,换作今天是你到我家,怕我爸妈也是这么对你。”沈慰离笑笑。
“哈哈,是吗?沈队长这么优秀想必身边不缺乏追求的女孩子吧,总会遇到一个好女孩的。”
“谢谢,颜医生你也是。”
两人又开始一顿商业互捧。
看着沈慰离的车开出小区,颜镜辞回到家。她有些幽怨地看着颜齐均和江秋月,“您俩今天怎么回事啊,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人要嫁不出去了。”
“你难道还不是没人要?”颜齐均哼了一声。
颜镜辞:“......”
就算不看她的学历,单凭颜值她也能压倒一片好吗。她高中的时候成绩好,虽然不是标准的三好学生,但也很受老师喜爱,因为她虽有些叛逆但知晓分寸,早恋什么的从来没有。到了大学,人家开始吃喝玩乐弥补高中三年的埋头苦读,但她硬生生把大学过成了高中的延续。教室实验室图书馆宿舍四点一线,五年都拿一等奖学金,直接保研。
大二时候认识了程秉致,和他一起“交往(xuexi)”了几年,再后来她得了去日本留学两年的机会,程秉致则继续留在扬医大执教。
她留完学回国就被特聘回到扬医大附一医外科。她在外科工作了一年,后来因一个意外手部神经受伤,手部再也不能长时间从事精细的工作。这对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是致命的,等伤势稍微恢复后,她便主动申请去了急诊。
她觉得自己的爱情都是被自己作没了的,她把人生中最适合谈恋爱的年纪拿去拼命了,现在到了二十七八的年龄,已经过了烂漫天真的年纪,有时候跟着林远意和李萌萌她们看那些甜的发齁的连续剧,她们俩总是鬼哭狼嚎的,但她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觉得很幼稚没必要。她可能这辈子都遇不上甜甜的恋爱的,她只求能碰见一个合眼缘的平淡却也喜平安乐地过完一生。
但合眼缘的是真的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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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一周过去,到了颜镜辞回去上班的日子。
郑高飞是最高兴的,颜镜辞一走进办公室,他就一脸委屈地凑过来,“我的天呐,镜辞姐,你可算回来了,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都跟着邵哥混,他那大嗓门我真的是......哎呀,你要再晚几天回来可得到隔壁门诊7楼耳鼻喉科找我了。”
“啧,那真是可惜了,我真应该再晚几天回来。”颜镜辞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也稍稍正了脸色,认真地对他说:“这几天和敏嘉跟着老邵应该也学到不少了吧,老邵可是已经五六年不带见习医生了,这机会可真是千载难逢的。”
“那是肯定的。”郑高飞点点头。
颜镜辞上午接诊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
“医生,我妈说自己肚子痛,这两天了,上吐下泻的,就给送这来了。”老妇人后边一个年约四多岁岁的中年男子说道。
“那怎么现在才送过来。”颜镜辞刚给老妇人听完肠鸣音,放下听诊器,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几个家属。老人此时精神状况不太好,一脸疲惫,喘气似乎也有些困难。
“就是啊,大哥,咱妈生病了你干嘛不早点送医院来,这严重了你才给我们兄弟姐妹打电话,你对妈也太不上心了吧。”旁边一个穿着亮丽的女人也不满瞪了他一眼。
“我家妞妞今年就高考了,我和你嫂子这一心都扑在妞妞身上。再说了,这么些年妈可一直是住我家的,你们也就逢年过节来看看她。”那男人不服气,顶了回去,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几个每个月可都有给赡养费的啊,再说妈的退休金不一直也是你在拿!”旁边另一个有些胖胖的男人插了一句。
“你们这话什么意思?我还贪了你们的钱和妈的退休金吗?她老人家一个月多少花销你们知道吗.......”
“行了,别吵了,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吗,你们要算账回家算去,后面还那么多病人等着呢。”颜镜辞皱着眉头,提高了音量。
这几个家属才慢慢安静下来。颜镜辞放柔了声音,又接着问了老人几个常规的的问题。但老人好像很难受,无论颜镜辞问什么她都只是无力的点头。
“医生,我妈这是什么病啊?严重不?”这家的大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初步诊断是病毒性肠炎,准确结果还要等化验报告出来。”颜镜辞低着头开单子,“先去做一个血常规和大便常规,验血在三楼,去三楼机器刷医保卡取单子就行。”
颜镜辞转身从打印机里把单子拿出来连同医保卡一起递还给家属,“报告出来了拿给我看就行。”
“好好好,谢谢医生。”
“没事,下一个。”
第二个患者进来,在椅子上坐下。“医生,我这几天就一直发低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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