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放肆!”北羌王后看着她那张扬的背影,一挥袖将桌上的茶盏全都给推到了地上,捂着胸口咬牙道:“尉迟子琳她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母后给放在眼里?”
尉迟子珊无奈地叹了一声,伸手抚在了北羌王后背上轻轻拍了拍,见她怒气平缓了一些才道:“母后,三妹她还小,也许还并不理解处理了这个兰夫人可能会危及到我们北羌的朝政……”
“她还小?”北羌王后冷冷哼了一声:“珊儿你才比她大了几个月?她不是年纪小不懂事,我看她是巴不得咱们北羌亡国才好!”
“母后慎言!”尉迟子珊连忙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叹道:“三妹只是被父汗给宠坏了,怎么会有这般想法呢?她如今的一切,王女的尊贵身份也好,任性胡闹的底气也罢,不全都是建立在北羌王庭之上吗?”
听了这话,尉迟绍眸光微微动了一下,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红衣背影,瞳仁中掀起一片幽深。
直至那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淡淡收回了视线,转首看向北羌王后,叹了口气道:“母后不必操心了,过些时候儿臣再与二妹分头去劝一劝三妹。”
“委屈你们了……”北羌王后幽幽叹了一声:“主要她在你们父汗那边就是心头宝,说不得惹不得,而你们父汗那性子……”
说到这儿,她眸光轻轻闪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事,便冷冷哼了一声:“她现在也渐渐大了,再过个一两年便会知道什么叫从云端摔倒淤泥!”
身为北羌的王后,那些阴私腌臜的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也是她为何这么惯着尉迟子琳的原因!
说罢,北羌王后也惊觉失言,右手半握拳放于唇边轻轻咳了一声,便看向身旁的长子转了话题:“绍儿,这几天尉迟晖在你父汗跟前可有出什么头?”
听了这话,尉迟绍也是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之前带回来个火药配方,原本没觉着他能翻出什么浪花,但没想到这都过去十多天了,他竟是突然请了个能人异士回来!”
“何方的能人异士?”北羌王后听了这话后,便紧紧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
“儿臣不知……”尉迟绍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据说是昨日请回来的,那人已然见过了父汗,父汗似乎很是满意。”
“那你便找个时机去看一下,若真是个人才便尽力招揽过来。”北羌王后皱眉思忖了片刻,出言道。
尉迟绍勾了下嘴角,处之泰然般平静答道:“儿臣自是知晓该如何做。”
……
萧意欢轻轻扫了眼花园中的陈设,同时也毫不在意那些宫人们或胆怯或惊颤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思考着适才尉迟绍说过的话。
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重要信息,深思熟虑之后便下了个决定——要赶在明日去那边试验火药新配方前,先行去原地探寻一番有关于首次配方的结论!
这些前世并没有发生的事,她心中很是没底,自然要前去探寻一番!毕竟此事关系重大,绝对是一个疑点!
萧意欢渐渐收回思绪,看了眼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思南,忽而浅浅后退了一步,低声道:“你看我适才表现的如何?”
思南似乎是没有料到萧意欢会问她这个,怔了下便细细想了片刻,很是客观公正道:“娇蛮与任性这两点与我家王女相差不大,就是张扬肆意有些多了。”
闻言,萧意欢抿唇点了下头,在心中记下了这些评价,准备日后多加改善。毕竟这北羌王庭中可没几个粗心之人!
她既然借用了尉迟子琳的身份,那便要将她演好!
不过……
萧意欢唇角轻轻翘起,这个刁蛮王女的身份,感觉还真是不错!不用考虑那么多,想做什么便直接行动,任心而为之后更不必推敲那么些后果!
张扬肆意!
这般想着,萧意欢唇角的那抹笑便渐渐加深了些许,正如他们几人适才所说的,她自然是知道处理了那兰夫人会寒了老臣的心……
可,这些东西,与她何干?!
北羌军君臣之心越是不齐,越方便她计划行事!毕竟,便是连子琳,都对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肮脏不已的北羌王庭充满了厌恶之感!
“三王女,太子殿下请您去寝宫一叙。”
太监尖细的嗓音落入耳畔,打断了萧意欢的思绪。
闻言,她轻轻拧了拧眉,尉迟绍请他一叙,定然还是那兰夫人一事,这事还没完没了了?
萧意欢可没忘了今早尉迟子琳嘱咐于她的事情——这尉迟绍跟尉迟子珊,那是能避则避!
是以,她也没怎么细想便直言了当的拒绝了:“本殿下没空,不去!”
“三王女,殿下让奴才带话说是您上次的要求他准了,可以去看看火药的新配方。”
那小太监声线平稳道,尽管三王女跋扈之名远扬,但他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内侍,与她说话的底气还是有的。
闻言,萧意欢怔了一下,火药新配方?
若是能看一看的话,那可真是给她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但即便心中有些蠢蠢欲动,她还是谨慎的向思南那边瞥了一眼,见后者点头表示确有其事才稍稍放了心。
萧意欢转首看了眼那太监,转身向东拐去,随后才传来了一道不羁的嗓音:“那就走吧。”
……
广阳殿
萧意欢见一旁的少年挥退左右并关上了殿门,心中缓缓升起了一抹警惕,她沉声道“王兄,不是说请我来看火药新配方的吗?”
闻言,尉迟绍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红裳少女,并未作声,殿内陷入了深深的寂静之中。
萧意欢心头那抹不安愈加放大,见他似乎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径直转了身准备向门外走去:“既然王兄没有拿出火药配方的意思,那我便不奉陪了,先行告退!”
然而也就在这时,尉迟绍出声打碎了这满室寂静,但却并没有提及火药方子,只是不答反问道:“你为何如此任性?”
闻言,萧意欢眉目间浮现出了几抹不耐之色,她重新转过了身,轻轻地瞥了他一眼道:“若还是因为兰夫人的事,王兄大可不必再来相劝,毕竟我从小便是如此随心……”
“我是在问你,为何如此任性?”尉迟绍似乎并不是在意这个,又复述了一遍适才的话语,随后又轻轻叹了口气道:“任性到想一出便是一出,不知与父母长辈商量一番便私自跑到北羌来?!”
话落,他目光便定在了少女的面庞之上,一字一顿道:“不要转移话题,我不是问尉迟子琳,而是在问你——萧、意、欢!”
“你——”少女心中陡然一慌,看着眼前之人只觉忽然之间似是头晕目眩一般,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少年见她这般模样,又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将指尖放于脸颊边上,缓缓撕下来了一层面具。
接着,那张普通的容颜便渐渐滑落,取而代之的是那副精致若月晖春雪般的皎洁面庞。
在看到这张脸时,萧意欢瞳孔猛地一缩,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