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的是感染者由远而近的嘶吼声,周围是残肢断骸的燃烧着的血肉,鼻腔里是满溢着的浓厚的血腥和汽油味。
陈雪终于清醒了过来,她清楚此刻若不赶紧回到会议室,等待她的就是成为和那些感染者一样的结局,于是加快速度想要离开,才发现大腿处传来剧痛。
她低头看了看,一片汽车的残骸不知什么时候插进了腿部,血液从那里流出来,淋得整条腿都血肉模糊,居然叹了口气:“.....要留疤了。”
她努力的移动着,但腿部的伤势限制了她的速度,一直挪动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感染者的咆哮已经在楼下响起了!
“快,快开门!”秘书小李焦急得看着门外正在接近的陈雪,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陈总,她在公司时从来都是冷艳不苟言笑的,永远衣着得体,气势逼人,何曾见过她如此惨烈的模样,眼泪都流出来了,只是疯狂的催促身边的男同事。
“好好”男同事急忙答应着,然后和几名同事开始卸会议室里的防御设施,然而他们是在是太怕死,防御设施拆装极为耗费时间,等设施拆了一半,那个名字叫许坤的同事登时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即停止了拆卸设施的行为,反而疯狂的又往门上重新安装起来!
所有人目瞪口呆!
小李气得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呀你!”
谁也想不到这个男人居然在此刻做出如此禽兽的行径!陈雪贵为公司老总,屈尊降贵给自己这些员工找食物,还为此受了重伤,他居然把陈总关在门外!他想干什么呀,他要疯是吧!
“许坤你干什么?外面那是陈总!快开门!”
“就是,快开门!你忘了你吃谁的喝谁的了,你个白眼狼!再不开门我弄你丫的信不信!”
群情激奋!
然而许坤丝毫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并且焦急地喊他们:“不能开门啊!你们看看外面!”
“外面怎么.......我曹!”
走廊的尽头,一群疯狂的感染者嘶吼着出现了,嘴里的牙齿红通通的,一看就是人类的血肉!他们嚎叫着,他们奔跑着,他们要吃光眼前所有能动的生物!
众人的口风顿时变了,一些人急忙加入加固设施的队伍,一些女同事尖叫着蹲在地上并且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还有一些人,他们看着越来越近的丧尸群,愤怒恐惧已经突破了理智,居然对门口的陈雪破口大骂起来:“滚啊!快滚啊,别站在这里了!别连累我们!滚!”
只有小李还在苦苦哀求:“求你们了别这样,那是陈总啊!没有她我们早就死了,你们不能这样恩将仇报啊!”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
陈雪目光都呆滞了。
然而后面的感染者越来越近,她来不及再多说什么,拖着残腿再次爬上了这个楼层的楼梯,这座楼梯直达天台,只有一扇带着锁的门可以来到这里!
她拼命跑着,腿上的血越流越多,把裤子和鞋都浸透了,后面的感染者闻到血腥味更是穷追不舍!终于来到楼顶的她反手就关上了门,千钧一发之际把锁给扣住了!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又是砰砰砰的声音,楼道口不宽,大概只能同时容纳三名感染者并行,所以一时之间也无法撞开门!
缓缓得靠坐在天台的阶梯上,陈雪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高楼下的街道,各类汽车看上去如同玩具一般,感染者们被血腥味和声响吸引着,三三两两的聚集在楼道下。
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有恐高症的她,此刻却没有一点怕的感觉。
她用冰封住了伤口,却不敢把铁片从腿部拔下来,因为感觉这样会很痛.....事实上的确会很痛。
门口依然被锤的砰砰作响,感染者嘶吼的声音像是野兽一样,让她烦闷的同时又感到害怕,失血过多的她视线已经渐渐模糊起来,心中明白,这次或许没有多少侥幸的可能了。
她看向远处,这座城市是她从小长大的城市,那时候,城市还没有这么好,站在河岸的时候看不到整个城市辉煌如宫殿一般的繁华景象,但感觉温暖,河岸的那边,是一片金黄色的花海。
每年4月份中旬,是油菜花开的最漂亮的时候,花开之际垛田形成上千个油菜花小岛,一望无际,美的与众不同。
可惜啊,再也看不到那幅水上黄金的精美画卷了。她默默叹息着。
她想起当初的那些朋友,伙伴,那些美好的期待,许过的愿望,走过的路,明媚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陈雪在想事情的时候喜欢咬自己的手,有时候咬拳头,有时候轻轻咬手指,白皙的贝齿轻轻啃啮着拇指的指尖,偶尔换个位置,她现在就咬着指尖,大大的眼睛看着前方,有些懵懂无辜的感觉,这幅模样是其他人从未见过的。
一直以来,陈雪面临的问题都很严苛,父亲只有她一个独女,母亲早早就去世了,二伯又总是怪怪的,她一直都不开心,为什么她是个女孩子,如果她有个更聪明更有能力的哥哥,事情会很简单,她可以和其他女孩子一样,逛街买衣服喝下午茶做spa,可以和其他女孩子一样聚在一起笑着谈闹哪个帅气的男孩子..........
她又想起来自己的下属同事们,眉头紧紧的蹙着,似乎不愿再多想,然后,她想起来一个怪人,那个怪人也是她部门的属下,每次看见她都跟个老鼠一样害怕,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好,有一次走路的时候还撞倒在地上,蠢死了!
“噗嗤!”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怪人,捂嘴轻笑。
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想起来了,好奇怪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她用冰在空气里慢慢写字,一笔一划的,居然每一笔都凝结在空中不掉落,仿佛这空气就是一张纸,而冰就是笔墨。
这纸上写着两个大大的中文:楚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