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伴随着一阵隆隆声响,自那幽深的山坳中缓缓驶出一辆拖拉机来。
此时正值清晨,山中雾气弥漫,惨白的灯光不断向前延伸着,随着崎岖的山路上下起伏,远远看去便犹如一团飘忽不定的鬼火。
“李叔,咋还没到啊?我这屁股……都快被颠废了!”
如今的萧寒已经十七岁了,他本就生得一副好筋骨,再加上这些年来跟着二爷爷一起修行,身形也越发的高大挺拔,可脸上却仍旧挂着一抹少年特有的稚气,此刻正蹲坐在拖拉机后面的翻斗子上,呲牙咧嘴的抱怨着。
“快了,就在前面!”
李金武驾驶着拖拉机,心里也同样十分焦急,他听见萧寒的催促,便连忙指了指前方回答道。
原来,李金武在听闻老猎户的建议后,便连夜从青山村请来了萧二爷,虽说事情紧急,可这几十里的山路却也不是闹着玩的,崎岖颠簸自不必说,再加上拖拉机行进缓慢,还当真是把随行的萧寒给折腾够呛!
这时,正在一旁闭目养神的二爷爷顿时抬起头来,没好气的向着萧寒训斥道:“就你小子的屁股金贵,不想坐自己下去走路,没人拦着你!”
“嘿嘿……我这不开玩笑呢嘛!”
萧寒尬笑着挠了挠头,随后便连忙岔开话题,低声问道:“二爷爷,您说那缠上李叔女儿的山神老爷……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狗屁山神老爷!我是从来没听说过,多半就是个老林子里的野仙,没啥了不起的!”
二爷爷说着便习惯性的轻哼一声,显然是没怎么把那个所谓的“山神老爷”放在眼里。
不过,萧寒却反而皱起了眉头,继续说道:“可我觉得……这事儿好像没那么简单!”
“哦?!那你是咋想的?说来听听!”
闻言,二爷爷不禁瞥了一眼萧寒,饶有兴致的问道。
“嗯……”
只见萧寒沉思片刻,便转头看向二爷爷,开口答道:“我记得从前听您讲过,这老林子里的野仙可不比在堂口上出马的家仙,它们生性狡黠孤僻,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互相之间更是少有往来,可那山神老爷竟能驱使别的野仙游魂为其所用……最起码也和老黑狐一样,是位手段高明的大仙!”
“哼!”
谁知听了萧寒的话,二爷爷竟似十分不屑的轻哼一声,继而笑骂道:“你这连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知道啥是真正的大仙吗?”
“难道像老黑狐那么厉害的仙家……都还算不上是大仙吗?”萧寒不禁讶然,便又连忙追问起来。
“那个馋嘴的老家伙固然有些本事,但距离大仙却还差得远呢!”
原来,“大仙”这个称呼可不是什么仙家都能受得起的,通常来说必然要具备以下两个条件:
第一,其自身的法力高强、神通广大,大多有着不下千年的道行;
第二,于堂口中出马济世、惩恶扬善,往往都积累了莫大的功德。
仔细想来,这两个条件倒也合情合理!
之前曾说过,所谓的仙家本就是一群山精野怪,它们奉行着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而其中那些法力高强的千年大妖则更是一方霸主。
如果这样的大妖得修正道,能够在堂口中出马济世,那无论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得自己掂量一下,多半也不敢在它们的地头上兴风作浪。
所以,这些大妖们在成为了出马仙之后,往往就特别的灵验,几乎是有求必应、有应必达,毕竟人家的实力在那摆着呢!
久而久之,甭管是人也好、是妖也罢,都会将这类法力高强的仙家们尊称为“大仙”!
听着二爷爷讲完,萧寒顿时就来了兴致,继续问道:“二爷爷,您见过真正的大仙吗?”
“唉~!”
只见二爷爷长叹一声,随即取下挂在腰间的酒葫芦,狠狠地嘬了一口,这才砸了咂嘴说道:“山精野怪可不比凡人,它们先天灵智不足,不但修炼的异常缓慢,而且还灾劫不断,最终能得成千年道行的大仙堪比凤毛麟角,哪有那么容易见的到!”
萧寒听到此处,便不禁摸了摸佩戴在胸前的仙骨护符,脑中顿时又浮现出了那道蛰伏在狂风暴雪中的巨大身影,一双宛如长空荧惑般的眸子仿佛正冷冷地凝视着自己,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原来,自打他那年误闯仙堂,大病了一场之后,便总觉得脑中像似被人给生生挖走了一块,对于当时的事情竟然全都记不清了,只听说是这仙骨獠牙中寄宿着灵牙大仙的一缕神念,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与其结成了血契。
那时的萧寒也曾问过二爷爷,灵牙大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仙家,然而萧老爷子却是少有的摇了摇头,因为从来都没有人见识过真正的灵牙大仙,就连吃了大半辈子阴间饭的他也不例外。
不过,在萧家老宅的仙堂里,却又记载了这样一则传说:
相传,辽东之北有大妖,其体赛神猊,赤眼如玉,银鬃似雪,喜猎雄禽猛兽,矫健非凡;
大妖天生神通,擅操风雪,吐气成霜,所过之处漫山苍松沐雪,蔚为奇观,夷狄众族皆奉其为神,谓之——寒霜灵牙。
“咦?!”
正当萧寒在那里想的出神,却忽觉自眼角处飞来一道黑影,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捉,顿觉那物件颇有分量,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二爷爷丢过来的酒葫芦。
“你小子在那儿寻思啥呢?要是害怕了就趁早回去,别到时候又给我添乱!”只见二爷爷正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瞧着萧寒说道。
“谁……谁说我害怕了?!”
被二爷爷这么一激,萧寒立马就来了精神,顿时便梗着脖子反问道。
“哦?!”
二爷爷挑了挑眉毛,继而又笑骂道:“那你一直哆嗦个屁,看的老子这个心烦!”
“切~!”
萧寒早就习惯了二爷爷的古怪脾气,此刻不禁撇了撇嘴巴,嘿笑道:“我这大半夜的跟您赶了十几里的山路,到现在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鼻涕泡都快被冻出来了,能不哆嗦嘛!”
虽说如今时维九月,正值入秋,本应是个风清气爽的大好时节,然而这里位于大兴安岭的边缘地带,属于典型的寒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昼夜温差极大,往往晌午还阳光明媚,可到了夜里却能降到零度以下,就连路边的草丛上都隐隐地结出了一层薄霜。
“我说你小子怎么跟个娘们儿一样矫情!”
闻言,二爷爷不禁满脸的鄙视,可即便如此,老爷子却还是指了指萧寒手中的酒葫芦,沉声提醒道:“这山里的寒气重,要是着凉就麻烦了,赶紧整(喝)两口暖暖身子!”
“好嘞!”
萧寒嘿嘿一笑,随即便举起葫芦,给自己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要知道二爷爷的酒葫芦里面可是地道的东北烧刀子,这酒度数极高,酒味浓烈,萧寒一口下肚便觉得腹内如似火烧,顿时就被憋出了一脑门子汗,直呛的他涕泪其流,差点没吐在拖拉机上。
“……”
二爷爷见状,却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正当这时,驾驶着拖拉机的李金武则忽然指了指前方喊道:“萧二爷,前面就是俺家莲花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