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仿佛过得更快了,日出到日落,庄园里的祥和和平静,不知为何却令人更加地慌乱!
这一天,负责手工活派送的静姐将姜珠儿约了出来,小小的却充满特色的咖啡馆内,光线明亮,阳光温暖。三三两两的人们各自坐在角落中,时不时地往落地窗外望过去,而窗外,四周花团锦簇,五彩缤纷。
由于力不从心,姜珠儿也不再接那些手工活了。静姐有些叹息地摇了摇头,因为她很喜欢姜珠儿做的那些手工。
“我很快就要回国了,以后,我们也很难再见到了吧?”姜珠儿有些伤感地垂下眸子,其实她心里清楚,说不定再过些时日,哪怕在国内她再见到静姐,她都不一定能认得出!
静姐叹了口气,“也许吧,但我若回国的话,一定会请你出来喝茶!我知道你喜欢茶,可惜这里没有!”
“好!”姜珠儿应了一声,扯动嘴角笑笑,她有些不安地将手放入口袋中,那里面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庄园的地址,还有裴安珃的电话。
这个纸条,是裴安珃要求她必须随身带着的!否则,他坚决不同意她出门。
“姜小姐?姜小姐?……”
静姐接连叫唤了好几声,才将姜珠儿从思绪中叫唤回来。
“啊,静姐,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静姐疑惑地看了她好几眼,“你没事吧?”
姜珠儿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静姐并没有因为她的说辞而放下心来,姜珠儿是肉眼可见地憔悴,不像她一开始见到的那样,那时的她,看起来就光彩照人,精神又有活力。
静姐有些心疼地抚上姜珠儿的双手,“没关系,你告诉静姐,你是不是在这边过得很不开心?”
对上静姐那关切的双眸,姜珠儿艰难地笑了笑,虽然她很想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但她好像做不到,很是费力。
“这倒没有,只是,我太过想念父母,所以想早点回去,陪伴在他们身边。”
这下子,静姐以为姜珠儿只是因为思念过度才导致的憔悴,便没再细问下去。
寒暄几句后,由于她还有其他事要忙,静姐便和姜珠儿道别。
静姐走后,这一片空间一下子沉寂了不少,这种安静增加了姜珠儿的不安感。
她端起咖啡猛地喝了几口后,抚着心脏的位置,试图让自己心安下来。
沿着那条僻静的小路,走了好久,姜珠儿才慢悠悠地晃荡到庄园。
裴安珃不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偌大的庄园里静寂得可怕。
她跑上楼去,推开自己的卧室,然后紧紧地关上了门。
窗台上的水仙花,在微风的吹拂下,传来阵阵的浓郁花香。姜珠儿怔怔地看了几眼后,忙拉开抽屉,从中抽出了几张白纸和一只笔来。
她来到窗台前,手肘撑在上面,看了看那盆水仙的花朵,一咬牙,她便在白纸上写下了裴安珃的名字。
这些天以来,她明明吃了药,怎么非但没有好转,反倒仿佛更加严重了,这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她不想忘记!
姜珠儿在白纸上一遍地又一遍地写着裴安珃的名字,她真的怕,如果连现在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给忘记了,那她真的就是病入膏肓了!
由于用力,纸上有了一道道的划痕,可她仍旧不放弃,依然坚持用力地写着他的名字,同时努力地回想着,她想努力证明,她没有得失忆症。
可是,越是回想,就越是记忆混乱,同一件事,她居然能想出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她根本分辨不了,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记忆。
忽然之间,头痛欲裂起来,她抱住头,倒在床上,满床打滚,不住地呻吟着……
墙上的大摆钟响了起来,十二点了,裴安珃回来了,比以往迟了一个多小时。
他一进门,就听到了楼上房间的痛苦的呻吟声。
他心里一惊,愣了一下后,就立即往楼上跑去。
门打不开,裴安珃在外面焦急地拍起门来,大声地叫嚷道:“珠儿,姜珠儿,你开下门!你快开下门!”
听到裴安珃的声音,姜珠儿忍着头痛,从床上起来,颤颤巍巍地跑去开门。
她屏息,好让手腕使得上力气。
门刚打开,裴安珃就推门而入,两手拽住她的胳膊,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姜珠儿皱起了眉头,脸上绯红,身子有些虚浮,两腿发软,“头……头痛!痛……痛死了!”
话刚说完,姜珠儿的身子就要往下滑去,裴安珃立即抱住了她,心疼地抚着她的后脑勺,安慰道:“没事了,会没事的!珠儿,别怕!”
随后他将姜珠儿小心地放到床上,拉过被子将她盖上,然后用衣袖擦了擦她额头冒出的涔涔细汗。
见她仍旧是一副痛苦的模样,裴安珃从怀里取出一个瓶药来,从中倒出一粒止疼药放在手心,又将床头放着的一瓶水给拧开。
他轻声道:“来,吃了就不痛了。”说着,他便将姜珠儿扶坐起来。
裴安珃将掌心中的药放入她口中,又将水给她喂了一口。
咽下后,姜珠儿才安心地躺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窗台上的纸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裴安珃弯下身去,一一捡起。
待看清上面全都是写的他的名字时,他突然噎住,满心惆怅。
看了好一会儿手中的那些满满地写着他明知道方纸,他转过身来,在姜珠儿的床头坐下。
他问:“怎么突然写了这么多?”
吃下止痛药后的姜珠儿,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她坦然道:”我怕,怕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就忘记你的名字!“
裴安珃长长地吐出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眉头深皱地问道:“还疼吗?”
“好多了。”尽管她确实没那么痛了,但还是有些有气无力。
见裴安珃沉默着,姜珠儿又问:“我明明吃了那么多药,怎么反倒忘得更厉害了?”
闻言,裴安珃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道:“珠儿,你别担心,我回头再试试新药。”
顿了顿,他又轻笑起来,虽然不太释然的样子,但他还是想挤出笑容来好让姜珠儿安心,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深情说道,“珠儿,我要你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永远地在你身边,照顾你!”
姜珠儿不是不信他的话,但她还是脱口问道:“你不会嫌弃我吗?”
裴安珃轻笑出声,不由得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问她:“只有你嫌弃我的份儿,我怎么敢嫌弃你?”
可姜珠儿并没有就此罢休,她不依不饶,“要是哪一天,我严重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失去自理能力……”
话还未说完,裴安珃就竖起了一根手指,用指腹堵上了她的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不要说什么不吉利的话,珠儿,有我在,我怎么可能让你到那一步,你不相信我吗?”
姜珠儿微微摇头,“我信你!”不自觉地眼眶已经微湿,她起身一点,双手环住了裴安珃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腰间。
“我知道,你是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
虽然是说给裴安珃听的,但更多的是对她自己说的,这样,姜珠儿仿佛就能够心安一点儿,哪怕她真的治愈不了,有裴安珃一直在身边陪她,她也不再害怕了!
这几天,裴安珃将手中的工作做了交接,便着手收拾起行李来,准备带着姜珠儿一起回国。
到了机场,人也多了起来。
姜珠儿开始对周遭的环境瑟缩起来,她紧紧地跟在裴安珃的身后,身子些微颤抖。
感觉到她的异样,裴安珃从行李箱中取出一顶帽子来,细心地给她戴好,并给她压低了帽檐。
姜珠儿觉得不够,又将帽檐往下拉了拉。
做完这一切后,裴安珃揽过她的肩,让她紧紧地靠在自己怀里,快步往前走去。
整个旅程,姜珠儿都在睡觉,不是因为觉得困,而是觉得不适应,如果不是裴安珃在身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真的想逃离下去。
三个多月后,再次踏入津城的土地,却是这般光景,姜珠儿不打算告诉父母她失忆这件事,能瞒多久就多久吧!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裴安珃的住处。
裴安珃将客卧收拾出来,将她的行李放了进去。
“以后,你就在这儿住吧,你若是想回家,我陪你一起去!”裴安珃看着心绪茫然的姜珠儿,将她眼底的情绪尽收眼底,他摁住她的肩膀,叮嘱道:“你若真的不想被父母察觉,住这儿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我也能更好地照顾你!”
姜珠儿点了头。
“你先休息一下,洗个澡去去乏,下午我们再登门拜访!”
“好!”
裴安珃给她拿了件浴袍,然后将她推进了浴室中。
听见了“哗哗”的放水声后,裴安珃拎起包就出了门。
他早有计划,下午登门拜访的同时,他会尽力说服姜父姜母,让他们同意姜珠儿和他在一起。
裴安珃开车去了金店,去取了他一早就预定的最新款宝石项链和戒指,然后,又去了一家私服定制店取了一套西装。
回去的路上,他顺便买了两份午餐打包回去。
他的行动很快,回去的时候,姜珠儿仍旧没有从浴室出来。
裴安珃将东西悄悄地收了起来,然后又将两份午餐打开摆放在餐桌上,就等着姜珠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