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呱呱……”
农村的夏夜,虫鸣和蝉声混合着,像极了一场气势宏大的交响乐。
忙碌了一天的上凹村此刻已经陷入了彻底的安静之中了,隐约间好似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打鼾声,混杂在这片虫鸣声中,显得格外地悠长。
“呱呱,呱呱……”
老赵家的篱笆围院内,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蹲在地上,跟着前面一只蹦跳的青蛙胡乱地跳着,嘴巴里还不时传来‘呱呱,呱呱’的声音,那样子看上去却不似孩子的天真,而是带着几分傻气。
头上的两条辫子被扯得凌乱,身上睡觉穿的单衣此刻已经滚满了泥土了,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脏兮兮的,特别是她抬头的一瞬间,那一块巨大的,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脸上的红斑,更是显得骇人得厉害。
“呱呱,呱呱……”
那只青蛙快跳了几步,向着院子后面的池塘边跳去,小丫头便也急急地跟着跳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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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说这可怎么办啊,俺当时,当时也是吓傻了,其实俺真不是故意的,你说那平地上蹿出来这么一条蛇,俺真的是给吓坏了,差点就滚下去了,俺情急之下才拽了三哥一把,俺哪里知道就这么轻轻一下,他倒给滚下去了。”
安静夏夜,湖畔虫鸣聒噪,繁盛的草丛中传来一个男子焦急的声音,好似在说着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你急什么,俺不是在给你想法子呢?”
紧接着冒出来的是一个妇人的声音,许是因为刻意压低了声音,倒是掩去了她声音里的几分尖锐。
“娘,其实那土坡子也不是很高,要不俺跟五弟去寻寻,说不定还能寻到人,应该,应该也不能就这么被,被摔死了。”
“寻什么寻,你都说了他去镇上卖野菜去了,如今若又改说他掉下土坡子去了,那才真的说不清楚了,横竖老赵家也不差他这么一个人,丢了就丢了吧,没什么好寻的,管他是死是活的,要是真死了这才省心了,省得那老赵头天天惦记着要给他前面那个死婆娘生的几个张罗。”
妇人的声音略显苍老,可是话语里的那股狠劲却是丝毫没有因为年龄而有所衰减,说起野婆娘三个字的时候,那咬牙切齿的声音,隔了一段路好似都能听出牙齿摩擦的声响。
“那,那若是他,他活着回来了,说是俺推的,那,那……”
“瞧你那没出息的劲,那土坡子再矮,摔下去估计不死也得折条腿,这一入夜,林子里到处都是野兽,就算没摔死他也被吃了,你怕什么?”
妇人那狠毒的话语说出口,那中年男子倒是吓得瑟缩了一下。
就在这当口,只听一声‘噗通’声传来,骇得那两人齐齐一惊。
“呱呱,呱呱,等等俺,等等俺,呱呱,呱呱……”
“娘,娘,怎么办,是那个傻丫头,她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跑这里来了?”
赵义良跟孙氏说着这样的事情,心里本来就亏心得厉害,这乍然一抬头,看到赵若云傻愣愣地冲着他这边笑着,脸上那一大块红斑此刻在月光之下更是显得格外得骇人,整个人顿时被吓得没了魂,盯着孙氏,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