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翊闻言一眼扫过去,明明没什么,却让霍琚觉得浑身颤了一下,“哪里不妥,霍大人说说?”
霍琚被慕翊明显的一噎,随后慕翊眼眸扫过众人,才又冷冷的开口,“本王乃是陛下的亲兄弟,阿瑾是我的正妻,坐在本王身边怎么就不妥了?霍璋,你说说,五常是什么?”
霍璋莫名被点名,却是笑眯眯的上前,“回王爷的话,天地君亲师,王爷乃是宗室又是陛下的兄弟,姐姐虽是霍家女儿,可出嫁从夫,那姐姐便是王妃,王妃自然是可以坐在王爷身边的。”
霍瑜没有说话,但只是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心中却是又有些复杂,要说在国公府的时候,祖母总是拿着孝字来压父亲和姐姐,可是如今却被王爷拿天地君亲师这个伦常来压制。
虽然说今日这种场合其实不太适合,但是靖王爷做事从来都是随性的,而且,不知道怎么的,他看到这一幕,心中却觉得怎么那么高兴呢?
霍瑾知道慕翊是好意,只是今日过年,有些事情不宜做的太过,于是霍瑾也是坐了一下之后就起身,“王爷,今日是年初二,既然回了国公府,那就先去给霍家列祖列宗上柱香吧。”
有些话,霍瑾没有说,但只是一个眼神,慕翊就已经懂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毕竟所谓位置的事情,也不过是一个下马威,目的达到就好了。
霍瑜霍璋走在前头,带着霍瑾和慕翊去霍家的家祠,入内之后,姐弟三人规规矩矩的轮流上了香,磕了头,随后霍瑾到了一个牌位前,定定的站住了。
慕翊随着她的眼神望过去,牌位上赫然写着大梁成国公霍公讳啸楠,霍啸楠,那是老成国公的名讳!
霍瑾望了许久,定定的跪了下去,“霍瑜,你和璋儿带你姐夫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未及霍瑜霍璋有动作,“霍瑜霍璋你们先去,我陪你们姐姐。”随后慕翊便也跟着霍瑾跪了下来,霍瑾的手被慕翊覆上。霍瑜霍璋互相看了一眼,悄悄的退出了家祠。
“你知道的,我父亲常年驻守边关,我母亲又去的早,我是祖父带大的。今年是祖父走后的第四年了,可是我始终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我总觉得,祖父还在,只是他觉得我长大了,所以他就放手了。”
霍瑾浅浅的声音轻轻的落在略显空旷的家祠里,却显得如此寂寥,老国公过世已经四年,可是她始终没有走出来。
“可是我出嫁,先要去家祠叩别列祖列宗的,一抬头,入目的就是祖父的牌位,嫁给你这些日子,我没有什么时间和心思去想这些,如今回来了,一入家祠,却又是祖父的牌位。
逸之,祖父,是真的走了,他不要我了,他不要他的小瑾儿了!小瑾儿出嫁他都没有来,小瑾儿如今回来,还是只看到了他的牌位啊!”
霍瑾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当年祖父过世,她其实一直被李太君和另两房说不孝,因为出殡的时候她没有哭。
直到老国公的棺材被抬出去的时候,她亲眼看着那口棺材落葬,她才意识到祖父不在了。那时,她是真的流泪了。
可是那么久了,便是心中明白祖父已经离世,可是她去家祠的次数,很少很少,因为她害怕,一抬头就看到了那明晃晃的牌位,无时不刻在提醒她,祖父已经故去的事实。
其实她很多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觉得,祖父没有走,只是在某个地方看着她长大。人最难受的是,心中很清楚事情已经发生,可是还是希望那是南柯一梦。
霍瑾终于,第一次痛哭出声,伏在慕翊怀中嚎啕大哭。她一直觉得,也许醒了,祖父还在,还会笑着看着她携夫婿上门,会高兴的拉着慕翊一起喝酒。
可是家祠的牌位告诉她,祖父已经走了,都来不及看她出嫁,祖父就已经故去,在也回不来,祖父归入了祖坟,就这么再也回不来了。
哪怕她再和小时候一样坐在门口望着,也盼不来祖父骑着马向她走来,再也盼不来了,那个慈祥温暖的老人,那个疼她入骨的老人,再也盼不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