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梳一听来了兴趣,两眼放光地看着四夫人:“真的吗!姐姐是怎么布置的?”
四夫人想起当日风华,心中不由自得,脸颊上也随之生出虹晕来:“别的倒也没什么,只是临近除夕时,我突发奇想叫他们从民间买了许多走马灯回来挂上。本来我还是很忐忑的,不料宗亲们见了都说好看,后来王爷跟皇上见了……也说很好。”
晏梳见她说起卫如画的神情愈发娇羞,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她比她早进宫三年,就比她多在他身边三年。那没有她的三年里啊,不知他们有过多少恩爱,多少故事。晏梳这样想着,不知不觉竟已满心羡慕。
“姐姐,你真聪明,居然想到了走马灯。王爷这性格,看到那民间的玩意儿必然喜不自胜,肯定对姐姐大大的赞赏了一番。彼时如果我也在就好了。”
四夫人笑道:“说起来,我当时想到走马灯还真不是因为王爷,而是因为先王妃。”
晏梳听了一怔:“……先王妃?”
四夫人道:“对呀!我记得刚入宫的那年中秋,先枉费手里曾提过那么一支。当时我们每个人的灯笼都是‘穿金戴银’的,唯有先王妃的只是个木架子糊着纸……”她说着摇了摇头,“谁知那木架子竟然会动,相比之下我们的那些当真是无趣极了。”又道:“想来去年除夕与其说王爷是在称赞我,不如说是在怀念先王妃吧。”
晏梳闻言,不觉心中一灰,嘴角略微弯了弯,晕出一抹涩涩的笑意。
其实不必她说的,她知道她比不上她。
四夫人见晏梳的神情变得黯然,心里不由地痛快,但只如烟花开在夜空,一下子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落寞。
她心里其实是嘲笑自己的,即便她比不上她,她又何尝能比得上她。
皇太后见二人说着说着气氛又冷淡下来,连忙笑道:“都在说什么呢,莫不是在来的路上冻着了吧,怎么都不会说话了。侧王妃可不要往心里去哦。”
晏梳笑着摇摇头,四夫人也赶忙赔罪道:“侧妃恕罪,臣妾一时失言了。”
皇太后道:“既然你知道自己错了,那可不能光在嘴上说说就行,还是得罚的。哎?侧妃,不如你收她做个苦力,让她协助你安排除夕家宴,就当将功赎罪了。”
晏梳心里念道:“上官姐姐做王妃多年,若要助我也该是她才对,如今却把四姐姐推出来,想必她也看出我们二人之间已不如从前了,因而想要借此机会让我们重归于好呢。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如今和四姐姐这样,说实话我也难过得紧哪。”
她于是笑道:“好啊!四姐姐若不答应,我可罚你背书了哦。”
四夫人扑哧一笑:“答应!怎么不答应啊。”
这回她们都乐意了,但有一个人心里还是不乐意,这个人就是南厢。刚才的对话中她明显听出四夫人是在欺负晏梳,对此她怎么可能一笑置之
趁四夫人还笑着立刻说道:“侧妃,您不拿了香囊来请教太后吗?再不绣王爷该下朝回来了。”
晏梳一听忙给她使了个眼色,但南厢装作没看见似的还是自顾自的把香囊拿了出来。
四夫人问道:“侧妃这是要给谁做的?”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南厢噗嗤一笑,说:“四夫人怎么这么问。我们侧妃都亲自动手了,除了给王爷还能给谁。”
四夫人道:“王爷不是从来不带香囊的吗?”
“哦,是因为……”
晏梳刚一开口,话头就被南厢抢了过去:“因为我们侧妃给王爷绣了个香囊,所以王爷就带上咯。而且您不知道,王爷对这香囊那可真是爱不释手呀,每晚就寝时都得系在帐子里呢。这不前两日王爷又说想要一个鸳鸯戏水的,这鸳鸯可不好绣,所以侧妃就来请教太后来了。”
南厢这般说了,晏梳只好配合着佯装害羞。
四夫人起身道:“既然如此,臣妾呆着也无事可做,就先告退了。”
南厢闻言,心中暗自得意。
皇太后笑道:“你回去不也无事可做,在这里还能热闹些,坐下吧。”
四夫人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又坐了下来。
多久,太妃宫来人奏报称卫如画到了宫里,请侧王妃即刻回去。晏梳便匆匆忙忙地告辞去了。
四夫人心中本就不快,见此情形更加气闷,撂下茶杯就埋怨道:“我刚才要走,您干嘛不让我走,非要让我看到这个才满意了吗?你到底是我姑妈还是她姑妈啊!”
皇太后瞪了她一眼:“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情绪都控制不了了?我都白教你了吗?”
四夫人低下头,不说话了。
皇太后接着道:“如今还不可与她闹僵,你要趁着这个机会与你修复关系,知道了吗?”
许是风雪结束的太突然,朝臣们显然都未做好议事的准备,此次午朝一开始便迎来了结束,君臣权当在困于家中多日之后出来活动了一番,这一番过后便都来了精神。
下朝后,卫如画回到昭阳殿。
顾玉将午前发现尸体之事禀告了卫如画。卫如画听后思忖了片刻,道:“照此说来,这藏于袜内的针想必是指向下毒害她之人。那针可有异样?”
顾玉道:“我细查过针上并无异样,只是一根普通的绣花针。”
卫如画闻言,身体稍向后倾靠在了椅背上,神情淡然如水:“你们说说,凶手会是谁?”
顾玉看了看宋清,见他仿佛还在思考,于是先说道:“我想,身为女子哪有不会女红的?所以这针原本是没有什么指向性的。但既然它如此不同寻常的出现在死者袜中,那它必然是可以起到指向作用的。在宫中看到针会自然而然的想到而不会产生异议的……”
顾玉的话还没说完,卫如画忽然笑道:“肯定是个男人。”
顾玉见他此刻还在开玩笑,想来他这几日呆在太妃宫里心情非常愉悦,因而念及自己接下来将要对他说的话,难免心生不忍。他跟着笑了笑,说道:“王爷心中笃定,何须再问我们。”
这时,宋清惊奇的抬起头来:“王爷已经知道是谁了吗?”
卫如画不置可否,笑问:“那你呢?你想了这么半天不会还没想到吧。”
宋清脸有点红,说道:“臣想到了两个人但无法分辨是谁。”
卫如画道:“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