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看着手上的东西，径直往外甩，正巧砸在顾玉的胸口，被他一把接住。
顾玉也是无心看到的，上面大概意思是要拥立佳贵妃为皇后，国不可一日无后，不然没人打理后宫。
“咳咳……”
卫如画抬眸看去：“你想说什么？”
顾玉悠悠开口道：“我觉得这个大臣说得也没错，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皇上的后宫以后日积月累会越来越多，如果没有人掌管，怕是压不住。”
卫如画心里很清楚这个事情，可是他就是不想去面对，因为大臣们都力荐佳贵妃。
“不过我想皇上生气的点是这位大臣力荐了佳贵妃，而皇上心里压根没有打算让佳贵妃做皇后，不然当初皇上没必要只是立她为贵妃，可以直接册封皇后。”
顾玉的话一字一句都说到了他的心里去，这便是他所有的想法。
“朕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这些大臣全部都统一了想法，那便是有大猫腻。”
“皇上不觉得这很正常吗？在皇宫里，多数人都是跟着风走的，难得有很明智的人，谁都不想最后变成被落下的那一个人。”
这是一种风气，从古至今的风气，没有人能改变的了，因为人都会有自我危机感，一旦感觉到利益选择的时候，大多数都会选择最安全的方向。
而现在，佳贵妃无疑是最安全的，如果他册封了佳贵妃，到时候皇后娘娘会感激这些帮她进言的人。
一旦要是相反的，到时候谁也脱不了被排挤的命运。
“顾玉，你有没有觉得真是朕糊涂了？”
如果当初他没有只顾着极力打压金城，导致晏梳的地位一落千丈的话，现在起码还有个人能跟佳贵妃抗衡。
“看来现在皇上担心的是佳贵妃跟潮臣们勾结的问题，导致在后宫只手遮天，根本没有人抗衡，最终导致全朝大臣逼着皇上不得不立她为皇后。”
“没错，又或者说朕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她一直就在暗中计划，真是一步好棋，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顾玉琢磨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卫如画会不会发火：“皇上，顾玉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都这么说了，朕会不让你说吗？”
“我觉得皇上可以提拔一下凤仪宫凤梳妃娘娘。”
本来还好好的，一提到晏梳，卫如画的脸色瞬间就翻了，简直翻脸比变天还快。
“你真是这么想的？”
顾玉好生解释：“皇上，顾玉也不是空口这么说，只是觉得凤仪宫凤娘娘她人性格不争不抢，但是因此也深得太后喜爱，有太后这根线牵着，皇后丝毫没有后顾之忧。”
太后确实是条很不错的线，只是他现在摸不准凤仪宫凤情况，再者是叫他怎么可能低头再去承认那个女人的地位。
能让她做个妃位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倘若自己再多退几步的话，到时候他的脸该往哪里放？
卫如画本不想丢下这个面分，可是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如果不做出有效的行动，估摸着这一帮子老臣们一个个每天进谏让他立后。
只是晏梳这性子，他还是不敢拿捏得住的。
这几日来，卫如画都没有去过凤仪宫，凤仪宫也一如往日那般，没有任何的改变。
因为院长里长了些许杂草，南厢又屁股疼动不了一些活儿，便都交给了小太监。
晌午一点的时间，晏梳把他叫到殿内去打扫，看到她在研磨写字，便走了过去。
“娘娘，你真是多才多艺，不仅人漂亮聪明，会弹琴跳舞，连这书法都这般的精通。”
晏梳也算是出身大家闺秀，那些东西打小儿呱呱坠地的时候便开始学了，怎么可能不会。
“你想学写字吗？”
小太监闻言，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这位梳妃娘娘跟那些宫里头的娘娘们简直判若不同，根本不是一个模样的。
晏梳看到他怯生生的，把手立马缩回去了，害怕得不行的样子。
“你怎么了？害怕什么？”
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低着头颤着嗓音说：“娘娘，奴才只是一个卑贱的下人，是不敢上桌吃饭，不敢同主子一起平步的，所以娘娘不要再这般，若是让人看到，奴才就没命了。”
这么小小年纪，懂得倒是一套一套儿的，以前晏木在的时候，他每次上完朝回来，就会跟她讲起在宫里的事情。
宫里复杂，风气也诡异，很多事情都是要靠自己去领悟。
这么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么多，看来平时没少受些皮肉之苦。
她伸手想要去把人拉起来，刚伸手出去意识到不妥当，出声：“本宫不怪你，你赶紧起来吧！”
小太监这才敢从地上起身，不过他的目光始终都没有从晏梳面前的纸磨上挪开过。
晏梳捻起自己面前的白纸，再拿了一只笔：“这些东西给你吧！”
小太监想伸手去接，可是理智拒绝了。
“娘娘，奴才不能收这些东西，要是这让总管公公发现了，奴才会被......”
“要是他敢对你怎么样，你就让他来见本宫，就说东西本宫给你的，有什么气当面撒。”
小太监不敢收，她只能喊南厢过来评理。
“你赶紧收了娘娘的心意吧！现在这凤仪宫就剩我们三，平时我又帮不上你什么忙，里里外外都得你照顾着，所以这也算是娘娘给你的一点心意。”
南厢将东西塞进小太监的怀里，这才强迫的收下。
晏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问：“对了，你还没名字呢！”
小太监道：“在总管手下做事的时候，他们都叫我小鹿子。”
南厢噗嗤笑出声来：“你又不是动物，怎么叫你小鹿子？”
小太监有些尴尬，害羞的挠了挠头，说：“我们都不分这些的，平时他们都嫌我年纪小，老欺负我，所以就这么叫我。”
晏梳看着他那小模样，心里莫名的心疼起这孩子来，多大点儿孩子就被送进宫里来糟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