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卫如画进来了,他看见锦袍眼底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恨意。
“什么事这么热闹?”他面带微笑地问道。
宫人们见皇帝来了,立刻安静地低下头。
晏梳迎卫如画坐下,回道:“也没什么,就是佳姐姐命人送来了安国公夫人赠我的袍子,他们瞧着好看想要我现在就穿上给他们看看,可我现在哪有那个心情哪。”
卫如画问:“为什么?”
晏梳听他这么一问,很是出乎意料。
卫如画见她惊奇的看着自己,心中不解,笑问:“怎么了?”
晏梳缓道:“虞妃妹妹才刚……”
卫如画明白其所指,心里莫名一动。他顿了顿,说道:“此事,让梳儿挂怀了,是不是被吓着了?”
晏梳摇摇头,“我倒没什么,只是虞妹妹太可怜了,皇上今晚去陪陪她吧。”
她看着卫如画平静的脸庞,愈发感到心,她双手捧着他的脸,道:“你一定很难过,可我却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
晏梳眼中溢出泪花,卫如画看着,不由得心中一滞,但只那么一瞬间,他便又恢复了清醒。
他拿下晏梳的手,轻轻吻了吻,道:“你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那晚卫如画第一次没有留宿,后来又接连几日都去了其他嫔妃处,这已然背离了他心里的想法,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忍不住地想躲开。
这晚,他下定决心终于又踏进了母仪宫。
卫如画走进院中,不见有人在外看守,心中起疑,便不许顾玉通报,径自走了进去。
他进去一看,才发现太监宫女都挤坐在一起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皮影戏,而那幕后则传来了晏梳和南厢的声音……
南厢: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文君当何解?
晏梳冷笑:当初念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如今却道是寥寥十三数唯独不成意。
南厢催促:文君,何解?
晏梳苦诉:一别之后,二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曲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
南厢惭愧:文君,为夫对不住你。
晏梳长叹:情字难说,惟有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哎,想我本是明媚如春光,而今思念令我憔悴无光。可叹,可叹!既然你已无意于我,我又何苦再思念于你。夫郎听好,妾有一言。
南厢:文君,为夫在听。
晏梳: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南厢呜咽:文君,为夫知错了。曾记否,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文君可知,绿绮琴心犹未改,白头誓言长在心。
晏梳:此言当真?
南厢:句句肺腑。
晏梳欢喜:夫郎,但愿从此后,你我二人白首一心,永不相离!
见两个皮影最后终于又相拥在一起,宫人们高兴的纷纷拍手叫好。“哦,终于又破镜重圆啦!”
卫如画也不禁笑了,他这一笑,大家才发现皇帝居然就站在他们身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乱哄哄地跪倒,颤声道:“皇上恕罪……”
南厢也赶紧自幕后出来跪倒。
卫如画见晏梳还不出来,笑道:“‘司马相如’都出来了,‘卓文君’还不出来?怎么,又要‘与君长决’了?”
晏梳慢慢地探出头来,羞涩一笑,她那如春花般姣好的面容,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娇媚动人,任谁看了都会为之痴迷,没有例外。
“皇上,你怎么来了?”
卫如画道:“怎么,你不想朕来吗?那朕便走好了。”他说着就转过了身。
晏梳着急,连忙跑上去抱住了他,满脸委屈地说道:“别走,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卫如画一回头,迎上她晶莹的双眸,顿时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子时,宋宁带队巡逻至御花园,莫名的竟有些恍惚,这时,有士兵忽然喊道:“什么人!”
宋宁一看竟有个黑影蹿到了假山后面,他们立刻追赶过去,可是黑影已经不知所踪。
后来几经查看竟在假山石洞中发现了一堆烧剩了的纸钱,宋宁回想着那个身影,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次日,宋宁将此事禀报了卫如画,卫如画听后对顾玉道:“看来你说错了,她不是一只孤雁。”
顾一惊:“皇上的意思,昨日那人是在祭拜晚秋?可是也有可能是谁在祭拜亲人吧。”
卫如画看向宋宁:“你说。”
宋宁道:“虽然不能排除顾大人所说的可能,但昨日正是那宫女的头七,末将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凑巧。”
卫如画笑了笑,“你说好像见过那黑影。”
宋宁颔首:“是。”
卫如画道:“朕相信你的感觉,你便在这范围中暗中调查,但是切莫打草惊蛇。”
宋宁领命告退。
卫如画低头看到腰间玉佩下的流苏,陷入了沉思。
时光飞逝,转眼间中秋将至,距虞妃小产也已过去了小一个月。
这日中宫请安,香贵妃一如既往的姗姗来迟,未进门便笑道:“哎吆,臣妾又来迟了,皇后莫怪。只因这天气不行,冷风昨晚闹了半夜,臣妾家的小侄子又怕冷,本宫得一旁照顾着也就跟着睡的迟了些,今早才起迟了。”说着微微福了福身子便自行坐下了。
她这般一日胜过一日的得寸进尺,晏梳也是忍够了,立刻笑道:“无妨,本宫也才刚把各宫姐姐们请进来,香姐姐这就来了,怎么倒说自己来晚了呢?”
南厢自然默契,随即扑哧一笑:“娘娘,您糊涂了,现在都日上三竿了。各宫娘娘们为了等您都在外面喝了三四杯茶了。”
晏梳一惊:“什么?那你怎么不早叫我起来?”
南厢一脸的无辜:“您昨晚睡的那么晚,而且皇上临走时也嘱咐我们不要打搅您,奴婢哪还敢叫您呢。”
晏梳后知后觉:“哦,原来是这样。那可有劳姐姐们久等了。”
各宫嫔妃听她们主仆一唱一和的纷纷掩嘴偷笑。
而像江美人,郭昭仪这般爱凑热闹的,更是在一旁跟着帮起腔来。
“娘娘您言重了,当然是娘娘侍候皇上要紧,臣妾们等一等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