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那人到了凤清溪的房里,笑着问她:“前几日去见他了?”
凤清溪点了点头。
那人依旧笑着,“好女儿,是时候了。你的病是时候该痊愈了。”
凤清溪猛然抬头看着他。
当天夜里,凤清溪带着饭菜再去见陌浔柯。
那是特意让人做的,很丰盛的饭菜。
但是到了地牢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中一些精致的饭菜给了看守的,然后带着四份给陌浔柯。
人三鬼四,要做鬼的人了,自然要准备四份。
今日的陌浔柯比前两日的陌浔柯更憔悴了,他身上的肉被剜下来很多,但显然,剜肉那人不想让他死,所以到底留了手。
听到声响,他缓缓抬起头来。
见是凤清溪,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看着,脉脉而笑,“你来了。”
“牢里湿冷,给你准备了些热乎的,还有一壶酒,暖暖身子。”凤清溪轻声道。
“是青竹酒?”他依旧冲她笑着。
她喉间一哽,尤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给这个自己救下的男子喝了几杯青竹酒。
那时大家都还小,喝下几杯酒,就醉醺醺的,开始说胡话。
不过,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他说会一辈子保护自己。
她的手如僵硬石化一般捏着酒杯,而后点了点头,“是你最喜欢的青竹酒。”
凤清溪不知道自己的破绽其实挺多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她开始不再过问自己身上的伤?
还是从她开始过度关注自己的心脏?
陌浔柯不知道,总而言之,她的破绽对陌浔柯来说,很明显。
她装了七年,他便陪着她装了七年。
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自己什么都知道。
陪她装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欠她一条命,是该还的。
然,陌浔柯对凤清溪是爱吗?
他自己现在也搞不清楚了。
不过,是不是爱似乎也没有这么重要了。
横竖,他都要死了不是么?
喝酒踮脚也够不着,凤清溪从一旁搬来椅子,站上去还比悬吊着的他矮一头,但是到底好喂了。
喝下几口熟悉的青竹酒,陌浔柯笑得心满意足,“吃口饭。”
他的要求,她都满足,没有丝毫不耐烦地给他喂饭。
吃得餍足,陌浔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轻柔,却牵扯了他浑身的伤口。
他的手腕也是扣着铁锁链的,只是到底能动。
陌浔柯轻声道:“不管你做怎么样的选择,我都能理解。我已经替你铺好了后路,以后……就要你一个人撑过去了。”
凤清溪闻言,怔忪间碗筷都摔在了地上。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的心乱如麻,原来他都知道,他真的全都知道……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掌有些颤抖地摸了一手血,“没烧。”
陌浔柯轻笑着,没说什么。
牢房外,看守的将手搭在门上,神色有些不悦。
凤清溪知道自己该走了,她走到门口,扭头看带着笑的他,“我还会来看你的。”
陌浔柯笑了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