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仲清刚给漏雨的茅草屋垫了一层稻草,大雨却已经把他淋得浑身都湿透了。
匆忙进屋后便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少了热水自己擦身子,只是这屋子简陋外面又下了大雨,打火石都不好用了,好半天才生上了火。
自从给温怀钦治好了体内的五石散毒性之后他就走了,四处悬壶济世,做一个真正的姜神医,可现在他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咯!
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想回到那个满是她回忆的地方,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愿见,不过托付给宋元筠他是放心的。
他执拗过去,可是即使复活了她又如何?
照虚尘和宋元筠所言,复活的只是从前的她,她是生病而亡,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死,姜仲清自问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消失第二次。
索性认命好了。
烤着火,看这火焰飞舞就容易陷进回忆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他居然听见自己的木门被人敲响了。
他这破屋还是捡的人家不要的,连个桌子都没有,怎么会有人来敲这个门?一定是他这几天诊治病人太累了!
“叩叩叩。”
不是幻觉?
外面大雨瓢泼谁还会在外面啊?被打扰这种事情他很不爽!他又不是什么心肠软的好人,当即皱眉不悦的瞪了一眼门扉。
隔着门框喊了句:“屋中不便,还请您另寻地方避雨吧!”
外面的人没说话,而是又敲了敲门。
姜仲清觉得烦躁,又不耐烦。
只好把湿透的衣裳又穿回自己身上,满心烦恼的开门。
屋外大雨打湿了所有陆地上的东西,雨滴拍打着屋檐,落到树叶上,掉进水坑里,屋外的人抱着双臂浑身湿透的站在雨中,应该是赶路至此,额前的碎发都滴着水从她脸上滑到下巴。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贴着她的身体很不舒服,连眼睛都被雨水淋得睁不开了。
看见姜仲清出现在眼前立马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公子,我能进屋躲一下吗?”
只是姜仲清却愣在了原地。
因为这个人和他的夫人简直一模一样,与宋元筠还有几分细微的不同,所以他立马就想到她。
可是这不可能,她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被他亲自封进棺材里,怎么可能现在出现在这个地方?一定是他想她想的太入迷了!
一定是他出现了幻觉!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居然把门又关上了。
屋外的女子还被溅了一身的水,觉得自己很委屈,看来这家也不愿意收留她。
姜仲清猛地靠在门后喘着粗气望着头顶,觉得自己是不是病了?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幻觉呢?
“你有毛病啊?”
虚尘忽然出现并且贴在他耳边轻轻道。
姜仲清像是见了鬼似的连忙跳开,见是虚尘才松了口气,却气道:“你这老道不回你的道馆修行,跑这儿来干嘛?”
虚尘翻了个白眼,走到火堆旁坐下,伸出手烤了烤自己的手幽幽道:“我来送人啊!不让你以为我来看你这破屋干嘛?哎呀,居然还漏雨!”
说着换了个方位坐下。
姜仲清神情不亚于被雷劈中,猛地指着外面瞪向虚尘,急道:“她是谁!?是谁?她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他的夫人?
虚尘抬头,笑着道:“你不是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吗?”
说着又看了一眼门外:“怎么,你要一直看她淋雨?”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姜仲清就开门跑出去了,虚尘笑着摇了头,不再烤火了。
她没在门外空等,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姜仲清现在脑子里好乱,可一边跑着找人一边还是在消化虚尘的意思。
她复活了!她真的复活了!她回到他的身边了!
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不记得他了,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只要是她就好,只要是她不记得自己又怎么样呢?
夜晚很黑,加上雨水侵蚀路又更难走了些,姜仲清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旁边的树枝撑了一下才没倒下,方站起来就听见前面有哭声。
伴随着雨声传到他耳朵里。
疼,钻心的疼,又好像觉得心里哪一处被填满了,那个地方空了好久,如今突然被填满让他觉得好不真实。
那女子蜷缩在一片芭蕉树下,泪眼婆娑的抬头看见姜仲清站在雨里低头看着自己,张了张口却道:“对不起,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这就走…”
刚起身要走,突见姜仲清一下子将她抱在怀里,她一时挣扎无能只能被他抱在怀里,却迷茫的看着这个男人觉得奇怪。
奇怪的是,自己好像并不反感。
听他哭腔可怜道:“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
“我…我不走就是了,你别哭啊…”
明明是她被雨淋,还给他关在外面,怎么他哭起来了?
他们在大雨瓢泼之中相拥良久,等姜仲清拉着她回到屋子里时还觉得不真实,看她躲在一片布后面换下了衣裳,姜仲清把自己干净的衣裳给了她,她穿着大了些,不过倒也能避体。
那女子样貌性格与记忆里的她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看样子是她没错了。
姜仲清小心翼翼的抬眸,深怕惊吓到她,看她坐在地上把自己抱成一团盯着自己,眼神相撞立马又移开。
张了张嘴,紧张道:“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既然她不记得他了,那就是忘了他们曾经经历的一切,他不能操之过急,在她的记忆里,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
他掐着自己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内心的激动让他久久不能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