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回去的时候温怀钦还是昏迷着,太阳都已经把他的衣裳晒的班干了,连着血液一起黏在他身上。
永安都不敢碰他了,全身上下好像都有伤,她就怕自己会把他弄疼了。
也不能放任他不管,只得用她还好的那只手将他背在自己背上,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把他背上来,每走一步都感觉呼吸快停止了。
咬着牙坚持着把他托在自己背上,可是温怀钦双脚却在地上拖着一步步往树林里去,为了不让自己放弃,每走几步便大喊一句:“温怀钦!你要是没活下来就是对不起我!”
“我告诉你温怀钦,你如果死了,你就和你的心上人天人永隔永世不能见面了!”
刚说完腿就打了个颤差点摔下去,好在及时稳住,却也吓了一跳。
侧头看见靠在自己背上的温怀钦,他正皱着眉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永安更感觉到自己背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还有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温怀钦就得流血而亡了!
咬紧了牙关继续拖着他前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走到了山洞里面,刚把人放下便虚脱的倒在一旁,手臂也痛的她虚汗一阵一阵的。
痛…好痛…
好像睡觉…就睡一会儿…
还未全闭上眼睛手指尖落在地上却感觉摸到了一片湿湿的水渍,不爽的皱着眉头抬起手,却见自己手上全是血。
哪里还顾得上睡觉,猛地坐起身去看温怀钦,他现在的脸上都是不正常的白色,猛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好烫!居然发烧了!
那血也不知道从哪儿流出来的,但是可以肯定若再不止血温怀钦就完了!
永安掐了把自己大腿让自己清醒一点,疼也不知道昏睡过去好,忍着疼站起身把她之前放在山洞里的草药找出来用石头砸出汁水后装在叶子里,一手捧到温怀钦身边。
只是他现在的衣裳都被血凝住了,而且也没帮人宽衣解带过,她感觉自己无从下手。
咬牙道:“冷静冷静!现在特殊时期嘛!害什么羞啊?”
这是救人!救人!
内心给了无数次暗示才伸出手去解他的腰带,将他的衣襟打开,刚拉扯开衣裳就见一个已经被污了血的锦囊落了下来,掉在温怀钦手边,不过永安暂时没时间去看。
等到把他全身只剩一个裘裤之后永安差点又要忍不住鼻酸了,处了腰部的旧伤又裂开了以外,他的手臂、肋骨、肩头、后背……全都受伤了。
想想自己居然只是脱臼了一个胳膊就疼成这样,那温怀钦该有多疼呢?
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垫背了,可是摔下来那么痛,他为什么要忍?若是当时放开她,他自己就不会伤成这样了吧?
永安忍着哽咽,伸手给他敷药,他全身都在发烫,她微凉的手捧着药草刚碰上他的伤口就听见温怀钦闷哼一声,手也不自己的抓着满地的石子儿用劲儿。
永安忙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轻一点…你别死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死!”
一边念叨着温怀钦别死,一边轻柔的给他上药,用自己的衣裳撕成条绑在他伤口处,一只手不便操作还用嘴去咬。
好不容易把他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肚子居然咕咕的叫了起来,好在旁边有果子便捡了几个来吃,想她也是锦衣玉食的郡主,在这儿居然浑身是血的吃着野果子。
酸楚的叹了口气,期盼止夏能早点带人来找到他们。
蹲在温怀钦身边嚼着酸涩的果子,斜眼看到落在地上的锦囊,那锦囊上全是血,但还能看清楚上面的绣花是什么。
好像是一株辛夷花。
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她最喜欢为什么会在温怀钦的锦囊上?辛夷花很少有人拿来做花样吧?所以!这东西说不定是那个女人送给他的!
想到这里永安心里又泛酸了。
转头打算不看,可人就是这样,你决定不干什么事情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直想着那件事情,然后鬼使神差的让她伸出了手抓住了锦囊。
掂了掂重量,挺轻的。
暗道自己才不是偷窥!既然这东西很可能是那个女人借她的身体送出去的,那她也有知情权吧?看看里面什么东西也不过分吧?
想着便拉开了锦囊,里面有两张纸,还有两节断发被一根红线系着。
断发…
脑子里忽然闪过自己拿着剪刀坐在铜镜前,脸上还挂着笑意剪下了一缕发丝放在信封里的画面。
这里面有一撮是她的,不,是那个女人的。
她想去看那两张纸,隐约记得是他们成婚之前通的信,只是上面的字都被血污了,只有隐约几个字能看见,她认出来自己字。
上面露出了“怀钦”二字。
“啪嗒”一滴晶莹的泪珠居然落在了纸上,吓得她连忙把信纸塞回了锦囊,然后像没事发生一样放到温怀钦身边。
她好像看到了温怀钦和那个女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
温怀钦一定很爱她吧?
随身带着跟她有关的断发,贴着自己的心口保管才安心。
她忽然觉得自己才是小偷,她之前觉得那个女人偷了她六年的年华,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偷了温怀钦对她的爱。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温怀钦怎会对她这么好?
明明是一个人,可是永安没经历过他们的爱恨情仇,没经历过他们的惊心动魄,所以现在觉得自己是在偷温怀钦的爱。
眼泪灌满了眼眶,看着温怀钦都感觉他变得好模糊,那立体的五官即使闭着眼睛也是世间少见的好看,她其实…很早就喜欢他了。
那就长街红衣状元郎是何其风光?
他从她身边经过,她像看神仙一样看他,那一眼啊!以后所有的风光就再也入不了眼了,在她心中,那时的惊鸿一瞥就是世间最美的画面。
她从未想过会和这个人有交集的,若不是那个女人占了她的身体无赖的追求他,永安这辈子都不可能鼓起勇气与他站在一起,更别提被他喊一句“娘子。”
永安动了动手,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脸,可看到他脸上的伤便又不舍得了,就这么看着也好。
她蹲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回想起他看自己时的柔情。
“温怀钦…如果,你知道我不是她,你还会那么看我吗?”
只怕连看也不想再看一样了吧?
想着又抱紧了自己哭道:“她就那么好吗?她是宋元筠,是镇北王府的保护神,是大宋的功臣…我的确比不上,如果今天是她…一定做的比我好吧?”
她喃喃自语了好一阵后发现外面的光亮暗了些许,好像就快要下雨了…
“冷…”昏迷中的温怀钦忽然咬着牙吐出了一个字。
永安没听清立马起身把耳朵贴在他唇边,“冷…”
“冷?”
反应过来立马起身把刚刚丢在一边的衣服拉过来给他盖上,只是那衣服上全是血,便是给他盖着也不舒服,再说一会儿可能要下雨了他又发烧了可怎么办?
索性要不出山洞去找点火柴来烧吧?
想着也就动身起来出了山洞,吊着一直胳膊赶在下雨之前把干柴给捡了才行,好在山洞外面就是树林,最不缺的就是干木柴,等她捡的一只手都抱不住的时候天忽然裂开了似的打了个闪电,跟着便是一道巨雷。
吓得她哆嗦一下,赶紧往回跑。
所幸在她进山洞之后那雨才哗啦啦的落下来。
这应该是这两天最幸运的事情了吧?
正想着把柴放一边,琢磨琢磨怎么用一只手用打火石点燃这些柴火。
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赶忙转头,只见温怀钦已经醒了,只是气息还很微弱,有气出无气进的样子,手里正抓着她刚刚看过的锦囊。
好似很自责,另一只手还有伤却用力的在给锦囊擦干净,可是那上面的血一擦就沾到他手上,便越擦越脏。
自责又恼怒下居然哭了起来,哭着一拳打在地上。
永安怕他的手废掉立马上前抓着他的手急道:“你疯了?我刚刚给你包扎的伤口,你又想流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