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过了半生千金小姐日子的女人,估计阳春水都没碰过,居然跟着士兵搬了一晚上的尸体,这是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
努尔连想都不敢想那天她是怎么撑到天亮的。
握紧她的手忍着要落下的泪,咬着牙贴到自己额头上,嘴里却暗骂温怀钦道:“王八蛋!我就不该把永安交给你!现在你消失了,永安来收拾这个烂摊子!等本大爷找到你,一定把你大卸八块!”
抬头看着睡得死沉的宋元筠,看到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像是在做噩梦,努尔心疼的想把它抚平,可刚碰到她的额头却感觉她的额头烫的灼手,可她的四肢又和冰块一样冷。
努尔一下惊坐起来,抓着她的手害怕道:“永安!永安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别吓我!”
止夏原本如同嚼蜡似的吃下第一口饭,听到努尔的喊声立马放下饭碗跑了过去,急道:“郡主怎么了?”
努尔摇头,恐惧的摸着她的额头。
“好烫!永安的额头好烫。”
这时候发烧意味着什么止夏清楚,一下子眼泪就夺眶而出,下一瞬就想扑到宋元筠身上好好哭一场,可是却被业七抓住禁锢在怀里。
业七皱着眉头无奈道:“郡主若是真的染上了你过去也染上了怎么办!?
止夏忽然哭道:“那我就随她去了!”
业七愣神,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
他俩正发愣,忽见努尔居然起身把宋元筠的被子掀开从床上抱了起来往屋外跑,像个布娃娃一样无力的倒在他怀里,面色毫无生气像是死去了。
“你干什么?你放下我郡主!”
止夏和业七被这动作弄懵了,马上反应过来追上去。
努尔则是坚毅着脸一路疯跑,刚跑出不远遇到来看宋元筠的侯远鄞和温若霜也被他这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好在侯远鄞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伸手将他拦下,却被他反凶道:“让开!”
温若霜赶上来想去抢他怀里的人却被他一瞪,气的道:“你要抱我嫂嫂去哪儿?她现在还生着病呢!你能不能让她省省心啊!”
在她眼里努尔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一直缠着宋元筠满足他的幼稚。
哪料努尔忽然沉下声难过道:“我知道她病了所以我才要带她回去!我要去找那个姜仲清!他是神医,他一定有办法救永安!我不会让永安有事!你们让开!”
侯远鄞一愣,看了一眼他怀里昏死的宋元筠。
宋元筠自从那晚在城楼昏厥就再没有醒来过,体质特征没什么特别就是不醒。
他们几个不知道那晚她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半夜被叫醒然后又被万军簇拥着赶去了城外,就算担忧城楼上的状况也没办法,直到今天才头一次回府。
一回来看到这一出,仍是一头雾水。
他叹气:“你可知这一路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到京城?等你找到姜仲清,郡主早就魂飞天际了!”
止夏业七追了上来,止夏第一时间要去抢宋元筠可又被业七拉住,只听业七皱着眉对努尔劝道:“努尔王子冷静些,郡主没那么弱不禁风,若你一意孤行才是害了郡主!”
努尔就像个发了狂的狼狗听不进任何人说的话,平时像小奶狗的眼睛这时候就跟饿狠了的狼崽子似的,好像谁上来就咬谁。
只是无比难过的看着躺在他怀里的宋元筠,总觉得她的身体在他怀里渐渐冷却,害怕的发抖。
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我不要永安死!”
“她死不了!”
有人接他的话,所有人皆是疑惑的寻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却看到石磊焦急的望着这边走来,身后跟这个面色严肃的清秀男人,那人眼睛定定的看着努尔怀里的人。
而努尔也在一瞬间认出了他是谁,一下子欣喜若狂起来,只是脸上挂着眼泪有些怪异。
下一瞬就见那姜仲清面无表情的快步到他面前伸出手道:“把她给我。”
可努尔犹豫了。
侯远鄞看出两人的尴尬氛围,忽然抬头出声看着业七道:“还不快把郡主抱回去?”
业七慌忙点头马上放开止夏,到两人中间去把宋元筠抱回去。
等到一众人赶上去的时候,房门已经被姜仲清锁的严严实实,止夏和业七就守在门口,尤其是盯着努尔怕他又发疯。
侯远鄞握紧了温若霜的手,有些担忧道:“你先回去,我担心…”
万一宋元筠真的染上了瘟疫,他不想温若霜也染上。
温若霜却摇头:“嫂嫂出事我担心的很,我实在放不下心,你就让我在这儿吧!就当是替我哥看着也好!”
一想到温怀钦在这种时候都不在宋元筠身边就心疼她,她家嫂嫂一向是人前坚强的不像个女人,人后在温怀钦面前就柔的和小猫儿似的。
要是哥哥回来看到宋元筠变成这样该有多心疼啊!
侯远鄞见劝不动她也只好叹气拉着她坐到屋外凉亭坐着,少靠近屋子也能避免被染上兵。
却见石磊也在凉亭中,便好奇问道:“不知石将军怎么把姜神医请来的?”
石磊眨眨眼回答:“不是我请的,他自己来的!”
侯远鄞挑眉感到惊讶,没想到姜仲清竟然对宋元筠如此上心,看来那张脸还是有些用处,不过幸好姜仲清爱的也终究是她那种相似的脸罢了。
姜仲清在屋子里看到双眼紧闭的女人,忽然想起自己亡妻离去时的模样,也是这般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的模样,再说这二人长的也有几分像,一恍神他竟差点看走了眼。
摇摇头便伸手拨开宋元筠的眼皮,望闻问切只余下一个问,不过以宋元筠现在的情况不用问也能诊断出来了。
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叹气,收拾好医药箱转身走到案桌上自己研墨写了一张处方单出来,写完便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把处方单扔出来,刚好被业七接住。
努尔马上要进去见宋元筠却被姜仲清一手拦下,面对赶过来的温若霜和侯远鄞道:“郡主体虚受了寒,我开了药单每日三顿服下,不得落下。”
“永安怎么样了?她是不是…”
“你想得太多了。”姜仲清白了他一眼,而后道:“郡主一直在服用我给她的药,免疫力增强了不少,现下只是普通伤寒发烧。”
止夏赶忙又道:“那为什么郡主还不醒?她都昏睡五日了!再睡下去不生病也饿死渴死了!”
姜仲清侧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叹道:“她是虚脱了醒不过来,一会儿我给她施针保证半个时辰之内苏醒。”
“有劳姜神医。”侯远鄞作揖,温若霜感激的欠身。
姜仲清不过淡淡点头,而后特意看了努尔一样:“郡主现在见不得风,还是少些人进去。”而后看向止夏道:“你,进来打下手,我给郡主施针。”
等到止夏进去,“啪”的又把门关上,丝毫不给努尔一点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