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筠坐在马背上,借着无数只萤火虫微弱的绿光将温怀钦看清,虽不知道他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正经回答道:“谁也不为,我为了我自己回去。”
走到这一步,她已经在乎不了其他人了,非要为了什么而战,那就为了自己吧!
这回答初听有些自私,但却让温怀钦安了心,并很乐意她这个回答。
宋元筠与宋郅的交情他不是没有了解过,这俩的亲近程度怕是比宋珏更甚,二人有同样的境遇,同样的心智,所以从前能成为朋友。
而如今宋郅为了复仇回来,宋元筠也为了自己命运回去,两人相遇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怕宋元筠对宋郅还有情义在,甚至怕在宋元筠的心中他比宋郅少。
不可一世的温怀钦,败在情爱上了,败的心甘情愿。
他也没问宋郅在她心里算什么,大约是旧友知己吧。
翻身上马,搂着她离开了渐渐归于平静的草地,追随大军飞奔。
军队走的也慢,像是故意等他们似的,等他们追上的时候军队已经停下来扎帐篷准备休息了,宋昊和宋珩早就拿出地图借着火把商议要事。
另一边的拓跋蓉靖和宋珏大概已经没了隔阂了吧,坐在一处鲜少有人的地方嬉笑打闹。
而众人见他们归队都松了口气。
尤其宋昊见到温怀钦把自己女儿带回来后明显吐出了一口气,眉头的皱纹都淡了一些。
宋珩还是轻松的笑着,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反倒惊讶道:“回来的这么早?”
宋元筠皱眉奇怪道:“为什么这么问?”
宋珩望着温怀钦挑眉,眼里似有嘲弄,被温怀钦白了一眼后道:“无事,我就随意问问罢了!”
宋元筠还疑惑着就被温怀钦拉着坐到宋珩旁边,没一会儿业七和止夏就端来了米粥给四人,四人一边吃一边看着地图,图上是西夏往大宋京城的路线。
这一行现在看着轻松,实则难熬。
他们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入宋,却带着西夏的军队来,恐怕会惹来一堆非议,而且现在皇城又被宋郅所把控,只怕百姓会越来越恐惧。
人在恐惧之下是最容易拼命的,尤其是一无所有的。
就算不是百姓,那些一直驻守他地的诸侯闲官也不想失去现在的悠闲日子,只怕会给他们暗中使绊子,毕竟清君侧,一旦成功,这天下又该易主了。
宋昊指着地图上的一条道说着:“我带阿珏和几队兵马去这里蹲守,不管突厥人出去还是进来都得经过这儿,确保皇城不会有突厥增援。”
温怀钦挑眉,道:“这么长时间了,恐怕突厥那边早就已经把大部分军队送进了大宋,独守这里意义不大。”
宋昊抬头,他虽是长辈,但在军事上还挺乐意有人反驳他的,微微点头问道:“那你如何想?”
“军队要有主心骨,我们几个小辈都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何况我们此番是清君侧,几个小辈哪里能让人信服,只有您在,才压得住那些妖魔鬼怪。”温怀钦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宋昊的脸色,面色严肃不容忽视。
其实宋昊说要和宋珏走其实也是想逃避,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兄长,自己对那皇位没兴趣,如今倒是谋反了,可见到兄长又如何呢?
他们输了便是死,可他们赢了他又要拿岳武帝如何?杀了他吗?他下不了手,可关他一辈子又太折磨人了,他太重情重义,只好逃避。
可如今温怀钦说的,这让他如何有借口去逃避呢?
张了几次口,掌心摩擦着自己大腿,无奈道:“我老了,有些事情还是你们这些小辈果断,我不想与他这么难堪。”
“他又何曾让你安逸过?”
宋元筠忽然插嘴。
不过却不愿逼迫他做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叹了口气决定道:“您不愿意面对,也罢,女儿替您做就是!”
宋昊望着她,面色复杂。
他一直想把宋元筠保护的成那种不诸世事的单纯郡主,可不知道怎么就养偏了!比宋珏还像个正经男人!有些事儿交给她去做倒也安心。
宋珩见他们父女一直看着对方也不说话,无奈之下做了决定道:“皇叔不愿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景中说的也在理,您可有什么东西能让百姓认可我们的?”
镇北王威名在外,从前大多数百姓都曾拥立他为太子,可惜他自己从未有争夺之心,如今谋反其实也是如了那群百姓的心了!
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是镇北王的军队,定会主动让道,给他们少了麻烦事不是!
不过宋昊翻遍了全身也没找出个东西来,一脸无辜的看着三人,却见温怀钦低头轻笑一声,忽然抓起宋元筠的手道:“镇北王最亲爱的小女儿,不就是最好的凭证?”
“对!是了!元筠便代表我!”宋昊一拍手觉得这事儿十分有道理!
宋珩觉得可行,便定下了。
“既如此,皇叔堵突厥,我们虽清君侧,但算不得在暗,还得留个后手才好。”
温怀钦道:“兵分两路,一路官道给皇城里的人看,一路山道才是主力兵。”
宋珩点头,忽然看向宋元筠笑道:“既然你是皇叔的象征,来,元筠说说谁该走官道,谁又该走山道呢?”
宋元筠眨巴了几下眼睛,看了看温怀钦又瞧瞧宋昊,几人都把她瞧着,看来是非说不可了。
官道山道,无非是谁是在明谁是在暗,明面上的人是做给那些人看的,是正经打着清君侧去,暗地里的人才是真正潜入皇城里捣乱的人,大部分主力军都会在里面。
宋元筠抿了抿唇,张嘴道:“四堂哥是皇子,自是要让百姓知道你,看到你的所作所为,您堂堂正正的走官道才符合皇子身份,山道就由我和温怀钦去。”
“虽是山道倒也不难走,等到了京城城外再汇合也不迟。”
众人点点头,忽听宋昊道:“你们要小心王蒙,他是个愚忠的人,还有些功夫在身,和他硬碰硬是占不到便宜的,这人不在京城里,应该没有被宋郅控制,所以应该碰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