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乐提着书本走过校门口没多久,庄新羽从门卫处的小门出来了,向门卫道了声谢,便走向停在校门口的自己的自行车,他是来提交复查资料的,通过学校里某个亲戚的渠道,庄新提前知道了自己的中考成绩,可一向成绩优秀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分数离自己的预估差了三四十分。
这个分数虽然勉强能达到省重点的分数线,可奖学金却是没有希望了。马上就要上高中了,因为不再是义务教育了,学费书本费都很高,庄新羽家里并不富裕,父母还在为自己上大学攒钱,现在如果能用奖学金为父母省点钱,让父母少操劳一些,是目前还没有能力报答父母的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今天庄新提前来到学校,目的是想查一查到底是哪一门的分数出离了自己的预估,再提交复查资料查一查自己的卷面,看是不是总分加错了,这是考试后老师交代过的,改卷是不能查的,但卷面总分合计是可以查的。
经过了一番申请和提交,庄新羽怀着不安的心情走出了校门,有些疑惑的想着:怎么会是理科综合分数差那么多,如果是语文,或者英语,或许会是因为作文不合阅卷老师的标准偏低,可理综的答案都是唯一的,自己考完后和报纸上的标准答案对过,怎么能和自己的预估分数相差30多分,这门考试的总分也才120分,差了四分之一去了,而且刚刚那个查分的老师看着自己的眼色竟有些闪躲。摇了摇头,庄新现在只能期盼复查能给自己带来希望了,其他的多想也没有用,推了自己的自行车,长腿一跨,蹬着老式黑色自行车向校门的右边骑走了。
骑着自行车回家的庄新,顺路拐进了离家不远的菜市场。
菜场门口的菜摊摊主,见到一个熟悉的走进菜场,干瘪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站起身走到了摊子边半趴着对着走来的人说
“小羽啊,好长时间没来买菜了呀,今天要买点什么。”
看到熟悉的菜摊主,庄新羽露出了从未在学校中展露过得腼腆的笑容冲着菜摊主喊着“王叔叔,今天买点肉,我妈过生日。”
一听到这话,隔了好几个摊位的猪肉摊主,连忙拿手扇了扇摊位四周被腥味吸引过来的苍蝇,撩起盖在肉上的白纱布,选了最好的部位割了一大块,提在手上对着庄新羽喊道:
“来来来,小羽啊,刘叔叔给你最好的肉,你妈妈今天过生日,叔叔就给你算最便宜的价,快来。”
庄新羽笑着向菜摊王叔叔点头示好,推着车走向了肉摊。
买好了肉,庄新羽又选了几样新鲜的蔬菜,一一打过了招呼才推着车走出了菜场。这里的菜场不大,所有的摊主几乎都是认识他的,庄新羽长的像他的妈妈,十分清秀好看,更是被教的温文尔雅,在这个家家的孩子都是为己独尊的时代,如此听话懂事的孩子尤为少见,这里摊主都喜欢这个懂事的漂亮孩子。卖给他的菜无不是最低的价格,超值的份量。庄新也能感受到这些老实本分的摊贩们的善意,只要来到了这里,总是会跟他们亲切的打招呼。
提着菜,推着车走回了家,庄新羽轻轻的用钥匙打开了门,果然看到下了早班在沙发上睡着的妈妈,看到她脸上即使是睡着了也无法消除的疲惫,长期的劳作和缺乏保养,让妈妈看起来比她实际的年龄要大上许多。曾经美好的身姿也逐渐变得消瘦干枯,在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已有了衰老的迹象,就像一支即将枯萎的粉玫瑰上沾满斑斑的黄色锈迹,曾经白皙的脸上一片暗黄。
在很久以前,这朵枯萎的粉玫瑰曾经是一朵娇艳的玫瑰,庄新羽的母亲画颜曾是她家乡小有名气的才女,人如其名,生的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犹如那画中的女子,完美无瑕。本可以在家乡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偏偏喜欢上了外地来游玩的庄爸爸庄钰,俩人一见钟情,情深似海,互许终身便再也不愿分离。
可庄新的外祖父不愿女儿嫁到外地,更何况他询问得知那庄家小子,家境并不殷实,虽人有三分才气,奈何并为成气候,不愿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去庄家受苦。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画颜,并不理会父亲的阻拦,只是一心要嫁入庄家,在毫无支言片语之下,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同庄钰私奔到了春城,那边画父怒气难挡,想着自己也没有将话说死,几番违禁二人相见,也只是考验那庄家小子是否对女儿是一片真心。岂料这小子如此不知孝道,竟拐了自己的女儿私奔。这个女儿就当自己是白养了,一气之下便断绝了与画颜来往。
这边庄父庄钰带着画颜回到春城,二人亲深意浓,相敬如宾不久便生下了庄新羽,美好的生活看似刚刚开始,可有了孩子,生活开销都是翻倍的增加,那几年又赶上了国家大规模下岗,庄钰因为个性耿直,并不会吹嘘遛马被同事打压着下了岗。失去了稳定的工作,全家的生活费没了可靠来源,看着一日日长大的儿子,庄钰只得在建筑工地上出卖苦力换来一家三口的温饱。
画颜为了分担丈夫的压力,又实在是无脸回家求助自己的父亲,只能在人力市场上找了些家政的活贴补家用。
庄钰自幼并不曾从事劳力,体质较弱,但为了生计不得不在工地上拼命比别人抗的更多,跑的更快,过度的劳累慢慢的竟留下了病根。虽其后因在机缘巧合之下被老板赏识,在工地上当起了小小的主管,不再卖苦力。但长达十年的劳累,积压的病痛让庄钰身体需要长期服药,几年下来医药开销也不是个小数目。如今家境算不上窘迫,但已无法负担过多的开支,画颜不得不接揽跟多的活计,来支付庄新羽的学费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