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跳上车系好了安全带。
“太妃糖和毛绒玩具?准备的挺充分啊,比起以前有长进,至少还知道买份礼物,我还说要带你去买条项链呢,既然你已经准备了,咱们直接去吧。”
凌亚显然是误会了他拿着的东西。
凌空也没有跟老妈解释,这两样东西他用不着,当成礼物送出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去哪啊?”
凌空问道。
“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吗,黎伯伯家女儿今天十八岁生日,他特意告诉我一定要带上你。”
凌亚跟他解释说。
“黎伯伯我有点印象,但是他的女儿又是谁?为什么非要带着我?我也不认识她啊。”
“真不认识还是装不认识?”
凌亚转过头来望着他。
“真不认识啊。”
凌空的神态也不像说谎。
“我记得你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啊。”
“不可能吧,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我小时候天天跟男生混在一起,基本没搭理过小女孩啊。”
凌空也感到莫名其妙。
“黎伯家的江伯母你总认识吧?捏你脸被你骂坏女人那个,她以前经常来咱们家打牌,总带着她的女儿,每次我都给你钱,打发你带她女儿出去玩。”
凌亚觉得凌空记性是真差。
“可我也不认识她啊,每次你给我的钱,我都塞给她,让她自己买完零食自己回去,别影响我和男生玩,每次她都乖乖照做,根本就没跟我玩过啊。”
“啊?”
凌亚觉得他在开玩笑。
“啊什么啊?”
“不可能啊,每次她回来,我们都准备散伙了,她总是笑得很开心,跟她妈说你带她玩滑梯了,要么就是堆沙子了,描述得绘声绘色,不像是编的啊。”
简直不可思议。
“我根本没印象。”
凌空想不起她描述的场景,他记得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已经不玩那个旧得不行滑梯了,至于堆沙子他更是看不起,哪里有悠悠球和游戏机好玩。
“难不成是我失忆啦?”
凌空自言自语。
“前些天我经常碰到那姑娘,长得可比以前漂亮多了,最主要还非常懂礼貌,每次聊起你都在夸你,而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我就说你没良心。”
“至少比我爸有良心。”
凌空被她说得有些烦躁,竟下意识脱口而出,刚说完就开始后悔,但是也拉不下脸道歉。
“我没恨过你爸。”
凌亚也没有跟他生气。
窗外的路灯落在眼中,晕开在模糊的视野里,好像无数朵烟花在绽放,凌空呆呆地望着夜空。
“我也没在恨他。”
可惜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十来分钟以后,汽车驶到了郊外,驶进一户大庄园,停车场内停着不少车子,说明今天客人不少。
“请跟我来。”
年轻管事领着他们朝大厅走去。
大厅里面宾客远比想象中多,凌空不认识他们,但从谈吐上就可以猜到,他们的身份绝不简单。
有人端着朝他们走来。
“凌女士许久不见,还是这么年轻漂亮,这位就是凌公子吗?真是气宇轩昂的少年郎啊。”
“谢谢夸奖。”
凌亚没有跟他搭话的意思。
中年人识趣地让开,然而又有人走过来,又是一番吹捧,凌亚也只是敷衍几句,凌空受不了这种虚与委蛇,借口上厕所躲到了没人的地方吹冷风。
“好光滑的小脸哦!”
路过的女人突然捏住了他的脸。
被捏疼的凌空有些生气,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女人的心理素质也不错,没被他的目光吓到。
“不骂我坏女人改动手了?”
“不好意思啊阿姨,没想到您还这么年轻啊,这么多年没见了,我差点没有认出来。”
凌空补救得还算及时。
“比以前还要可爱。”
女人捏捏他的脸,亲昵地摸摸他的头,又踮起脚尖跟他比比身高,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呃。”
凌空的脸有些发烫。
“我去找你妈聊天啦,行歌正在房间梳妆打扮呢,你想不想提前看看今晚的小公主?”
“不太好吧。”
凌空觉得这样不礼貌。
“她从小就喜欢你,你进她房间绝对没事,要是别人进她房间,她肯定会火冒三丈。”
女人有着自己的想法。
“而且她平时很少跟人说话,哪怕是我跟她爸,她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我怕她觉得闷就去找她聊天,所以进过她的房间,里面全部是你的东西。”
“啊?”
凌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姐姐我你说你小气,你要送就送点正常的东西好吧?旧的漫画书和小说也就算了,好歹还能读,为什么还有足球和篮球,行歌她也用不到啊。”
“我根本没送过她东西啊。”
“跟我装什么糊涂呢?上面可是有你的签名,写的字七扭八歪,我想擦干净行歌还不许。”
女人鄙视地翻着白眼。
在足球上签名这件事,凌空隐约有些印象,可那是在读小学时候的事情,正是爱做梦的年纪,那时他梦想着成为足球明星,所以练习过在足球上签名。
而那个足球恰好也失踪了。
至于漫画书他记得更清楚,记得那是刚上初中的事情,凌空有天吃完饭回到教室,发现他的漫画书有些异样,早上被他撕破的地方,竟完好如初。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在接下来的日子。
凌空时不时会发现他的某个物品,会像那本漫画书一样,变成刚买回来时的样子,这一度让还没有觉醒能力的他以为,自己的能力是将物品恢复原状。
直到「超越灵魂」的觉醒。
自在那之后,他每天都在研究自己的能力和应用,就没再关注过那些怪事,而且那些怪事没再发生过,要不是有人提醒,他还真想不起来。
“想什么事情呢?”
女人拿食指轻轻戳戳他的胸膛。
“没,没事。”
凌空突然护住了胸口,倒不是嫌她占自己便宜,而是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兜里的新钱包。
天台上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再结合今天晚上的见闻,凌空只觉得心底发寒,这种被人窥伺、被人监视的感觉他可不喜欢。
今晚对他来说注定不安宁。
“要不说凌空长大了呢。”
女人悻悻地收回手,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样不妥,凌空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小屁孩了。
“没关系。”
凌空本人倒没那么在乎。
“今天晚上风大,不要在外面呆太久,要是想找行歌的话,找仆人给你带路,这里房间太多了,跟迷宫一样,就这样吧,我先去找你妈聊天了。”
“嗯。”
女人踩着欢快的步调离开了。
“黎行歌。”
凌空想着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里浮现了那个女孩的模样,直觉已经把二者联系在了一起,凌空已经决定要一探究竟,于是迈步走向碉堡似的主楼。
主楼三楼的办公室里。
“我不怕你犯错误,因为谁也会犯错误,没人会因此责怪你,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老管事正在教育新来的女工。
“我明白了。”
女工怯生生地回答道。
“记得小公主的房间在哪吗?”
老管事认真地翻阅着主楼的档案,确保自己不会弄错,这是他的职业操守,哪怕他对除了小公主卧房以外每个房间,每件物品摆放位置都了如指掌。
“五楼中楼梯往左第三个房间。”
老管事翻到五楼的平面图,女工所说的房间画着红圈,旁边写着“禁止进入”四个大字。
“禁止进入的房间呢?”
“六楼中楼梯右边第五个房间。”
老管事又翻到六楼的平面图,女红这次所说的房间也画着红圈,只是红圈的旁边没有写字,而是画着一幅简笔画,画中的小女孩戴着公主王冠。
女工完全颠倒了两个房间的位置。
“没问题。”
可她没有因此受到责备,正相反老管事夸奖了她,然后合上档案,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正是凌空。
“今天会场的事情你不用管,不要怠慢了小姐最重要的客人就好,他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老管事将照片正面展示给她。
“记得。”
女工死死盯着照片。
“宴会结束以后回家吧,我准你两天假,我见过你可怜的小女孩,她家里在等你回去。”
老管事收好照片说道。
“谢谢。”
女工跪倒在地,重重地磕着响头,就像当初在医院交不起手术费,抱着奄奄一息的女儿,遇到愿意给她垫付手术费,还给她工作的老管事时一样。
“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老管家在她临走时特意嘱咐。
女工擦着眼泪离开了办公室,正遇上了迎面走来的凌空,他很好奇为什么直到三楼也没有看到人影,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个佣人,他可得好好问问。
“请问黎行歌小姐的房间在哪。”
凌空尽可能谦恭地说道。
“小公主从来不见外人。”
正在擦泪的女工脱口而出,可当她抬起头,看清说话者的模样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凌空倒是没有觉得多么意外。
老管事吩咐给她任务,是将凌空领到指定的房间,要是他生气走掉的话,她还真不好交差。
女工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我真不是外人,我跟她青梅竹马,她肯定愿意见我,可以带我到她门前吗?我当面跟她说。”
“请跟我来。”
女工伸手指着楼梯示意他跟上。
凌空愣了几秒,他已经设想好,要是她拒绝的话,自己该说些什么,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只不过他不知道女工也在庆幸,庆幸他没有直接走掉。
“就在前面。”
女工领着凌空来到五楼。
五楼的灯光很暗,女工走在前面,凌空被她的黑影笼罩,楼静得可怕,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距离终点已经越来越近。
“我得下楼招呼其他客人。”
女工领着他来到第三个房间门前,正准备按照老管事的吩咐离开,突然看到门上挂着的牌子,牌子上面写着“禁止进入”,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凌空正想伸手敲门。
“啪嚓。”
窗户破碎的声音在走廊回荡,飒飒的凉风涌入室内,卷着湿冷的空气,凌空不禁打了个寒颤。
女工前去检查窗户的状况。
凌空望着她走廊的尽头,一路上相安无事,可就在她蹲下时候,走廊里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
“啊!”
女人的惊呼声打破了死寂。
“喂!没事吧!你还好吗?”
凌空连忙询问道,可是无人回应,他想上前查看,但实在是黑得可怕,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渺茫的夜色透过破碎的窗户。
“咔哒哒!”
机械激烈的碰撞声响起,来自凌空的身前,他又转过头,看着眼前这扇紫檀木门,他忽然有种错觉,好像有微弱的光,正在从门缝里慢慢渗出来。
好像不是错觉。
门缝里的光越来越明显,虽然非常微弱,但是在当前黑暗的环境下,也显得非常刺眼。
“哒哒哒。”
强劲而有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声音来自破碎的窗户附近,凌空再次转过头去,只见有团黑影,正在窗户前来回晃动。
夜色被分割得像四分五裂的镜子。
“哒哒哒。”
破碎的夜色再次融合,黑影在黑暗中快速移动,凌空可以感觉到,它的速度非常之快,甚至快过了掌控气流的杨流云,以他的速度绝对逃不掉。
已经没有其他退路。
“嘭!”
凌空迅速躲进房间锁上门,门外随即传来了刺耳的噪声,定是那黑影在试图破坏木门。
必须得找点东西封住门。
凌空转身寻找合适的物件,可他忽然呆住了,因为这根本不像女孩的房间,倒更像他的房间。
好像也不完全像他的房间。
布局仿照他的房间,家具也是同款,却多了许多女孩子用的东西,比如说床上七零八落地丢着几件女孩的内衣,电脑的机箱上摆着只粉色的茶杯。
凌空拿椅子封住门以后继续观察。
半敞的衣柜除了他的衣服,还塞着许多件裙子,有件长裙裙摆太长,几乎要挨着地面,跟地上的瓜子皮、空酸奶盒相映成趣,散发着满满的生活气息。
到底是谁布置的房间?
凌空已经来不及多想,门外的追兵还没有走,正憎恨似的破坏着木门,他直接来到窗边。
窗外的景观与他家楼下完全一致。
凌空已经见惯不怪,门外的声音忽然消失了,然后又更加猛烈,椅子摇摇晃晃几欲倾倒。
逃跑不行那就突围。
凌空不甘坐以待毙,从桌下拿起杠铃藏在身后,紧紧攥着拳头,随时准备发动「超越灵魂」。
“嘭!”
紫檀木门轰然倒塌。
门外的灯光比室内亮,视线有些模糊的他隐约间看见,站在门口的女孩穿着露背连衣纱裙,正在冲他微微笑着,她的肩头上停着只彩纸折成的鹰隼。
“来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