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老的声音顿了顿，接着又响起，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疑惑：“你……不知道自己身怀螭吻血脉？”
欧阳琪摇了摇头：“我……我只知道自己是个半妖，却不曾知道是什么螭吻……”
李忘尘虽然看出欧阳琪妖脉不凡，但也不曾对她说起过。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慢悠悠地说道：
“真龙隐匿，万妖不显。人族大兴，妖脉衰落至此……”
“龙生九子，螭吻乃是其中之一。”
“你身怀螭吻血脉，自然，便是我螭吻族的族人。”
欧阳琪皱眉道：“我从小出生在青玄门，不曾知道什么螭吻族。”
那声音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道：“你的父母双亲中的一人，可曾显露过常人不曾有的异象？或是害了什么异病，早早亡故？”
欧阳琪不由得一惊。
“你从几年前开始，是否感到体内寒力强盛，引得气血不稳？”
欧阳琪眉头紧皱，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声音轻笑一声，缓缓说道：“你身上有螭吻血脉，我一瞧便知。”
“你双亲之一，之所以早亡，便是因为血脉冲突。”
“而你之所以身怀顽疾，也是因为人妖血脉不相融合。”
“你有真龙血脉，岂是区区人族之躯，所能容纳？”
欧阳琪越听脸色越白。
一旁，林怡萌上前一步，站到了欧阳琪的身边，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这里又是哪儿？”
那声音沉默了一阵，慢悠悠地说道：“吾乃……青冥派第十五代掌门。”
“青冥派掌门？”欧阳琪和林怡萌都是一惊。
“吾自愿放弃肉身，以灵魂之姿，附身这尊神像，为青冥派镇守先天灵池。”
“可惜……千年前，青冥域中人妖大战，青冥派落败身退，离开了青冥域。这片遗迹，也就一直漂流在亚空间之中。”
“几千年来，虽有不少人潜至这青冥遗迹，但却都是些人族后代，不曾有螭吻族人寻来……”
林怡萌听得眉头直皱，不由得问道：“你们青冥派，难道不是人族门派？”
那声音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当然不是。”
“我们青冥派，乃是真龙后裔，妖中贵族。”
林怡萌和欧阳琪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由得一惊。
千年前，青冥域的霸主青冥派，竟然不是人族，而是妖族！
难怪千年前会有一场大战，最终逼得青冥派迁出青冥域……那场大战，原来竟是种族之战！
一战之后，螭吻一族败落，人族大兴。
而这一场历史，竟被深深掩埋，后人更无处得知。
和这段历史相比，武极宗、万法殿、灵神塔，这些七品宗门，却又年轻得像是孩童一样了。
“快！快过来！”
那声音突然催促道：“螭吻族人！”
“快走进这先天灵池之中，让我为你净化血脉！”
“否则，再等上几天，你身上血脉冲突，寒气倒逼心脉，立时就要气血逆流而死！”
欧阳琪张了张嘴，摇头问道：“这……这先天灵池，又是怎么一回事？”
“前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要我进去，实在是……”
那声音不耐烦地说道：
“先天灵池，乃是真龙蜕皮之所。凡是龙族血脉，进入这先天灵池之中，便能净化血脉，提升体质。”
“就算是凡人，进入先天灵池，亦能治愈伤势、净化经脉。”
“你身上虽有螭吻、人族两种血脉，但只需要走入这先天灵池，立刻就能消除威胁、治愈掉血脉冲突的顽疾。”
“几千年了，还不曾有人走进过这先天灵池。如今池中积蓄了千年的灵液，乃是凡人求之不得的珍宝！”
“送上门的机缘，你还犹豫什么？！”
欧阳琪咬了咬下嘴唇，突然转过身来，看向了李忘尘。
此时李忘尘已然昏厥了过去。他双臂尽毁，还断了一条右腿，劲力反噬心脉、肺脉，逼得他纵使昏迷，仍旧咳血不止。
欧阳琪抬起头来，与林怡萌对视一眼，转而对神像说道：“我想让李师兄进先天灵池，吸收这些灵液，不知可否？”
神像顿时沉默了。
良久，他沉声道：“你想拒绝这份机缘，转赠于一个人族？”
欧阳琪摇头道：“他是我的师兄，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与他，并无人族、妖族之别。”
神像寒声道：“先天灵池一旦进入，灵液吸纳，又需百年积蓄。”
“你把这一池灵液赠予他，你的顽疾怎么办？血脉冲突之下，你只能再活几天罢了！”
欧阳琪沉声道：“李师兄已然为我摘下了化形草。他说可以借助化形草之力，帮我炼化妖族血脉。”
“荒唐！”
那道苍老的声音突然暴喝道：“龙族血脉，是这世上最高贵的血脉，不需要化形草这种邪道来降服！”
“只有那些血脉低贱的小妖，才会想着降服自身血脉，转为人形。你是高贵的螭吻族人，岂能如此行事！”
“老夫不允！”
欧阳琪一咬牙，攥了攥双拳，索性直接转过身去，将李忘尘抱了起来。
“欧阳师妹……”林怡萌担忧地看向欧阳琪。
“林姐姐，你放心。”欧阳琪沉声道：“我不会让李师兄就这么死去的！”
说着，她抱着李忘尘，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先天灵池之中。
说也奇怪，随着李忘尘的身子进入先天灵池，那一池灵液，竟然像有意识一样，直接躲开了李忘尘，闪出一片空地。
欧阳琪站在那空地之中，不由得呆住。
“放弃吧。”
神像冷冷地说道：“没有螭吻血脉，先天灵池的灵液不会动的。”
“他必死无疑！你休想浪费这一池灵液，来救一个凡人！”
“血脉……血脉……”
欧阳琪咬了咬下嘴唇，突然伸出右手，用指甲在自己的左腕上用力一划。
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
“你做什么？！”
那声音惊疑不定地吼了起来：“快停下！”
欧阳琪咬着牙，将手腕凑到了李忘尘的身边。
血液喷涌，洒了李忘尘一身。
接着，那些灵液像是闻到了腥味的游鱼一般，全都扑在了李忘尘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