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你们丹道部的宝贝疙瘩。”
乖离老人端起身旁的木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给李忘尘斟了一杯，冲他招了招手：
“这次传你过来之前，你们丹道部的药师跑过来找我哭天抢地，说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下你的性命。”
李忘尘微微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接过乖离老人手中的茶盅，一饮而尽。
“方才你也听这帮老家伙们说了，出手杀人，戕害同门，在咱们云海学院内是死罪一条。”
乖离老人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掩的满意和欣慰。他轻哼一声，遮掩住自己的神情，淡淡地敲打道：“何况柳见秋已经跪地求饶，你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击杀。”
“这罪，就更重一筹。”
李忘尘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木桌上，轻声道：“院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何必跟忘尘绕这些弯子。”
乖离老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轻咳一声，缓缓地说道：“你说柳见秋是那一夜的刺客，此事我是信的。”
“你还说，他是受了孙家的指使。这事我也信。”
“不过，他具体用了什么手法，你得跟我细说一说。”
李忘尘微微沉默了一下，出声道：“是一种能够操控灵魂的秘术。”
“灵魂？”
乖离老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不错。”李忘尘点了点头，“他们以秘术拘住了华师的灵魂，催动它和我‘斗神’。”
“斗神？”乖离老人脸上的惊愕更甚，“在你和柳见秋切磋的过程中？”
李忘尘点了点头。
“好狠的手法……”
乖离老人眉头紧皱，口中轻喃。
“若是一般的迷魂术，自然容易被我们瞧出端倪。”
“可是催动亡魂与你‘斗神’，等你死后，身死魂散，自然了无痕迹。”
“真是好打算。”
说着，乖离老人冷哼一声：“难怪你在和柳见秋切磋时，会突然手脚发软、全无章法。看上去像是梦游一样。”
“不过……你能在一息之内以‘斗神’之法赢过华师的残魂，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乖离老人看向李忘尘，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赞赏：“也难怪他们会在你身上栽这么多的跟头。”
李忘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乖离。
乖离老人轻咳了一声，缓缓地说道：“你说的这些事，我都相信。”
“不过，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你在丹道上应有先师，再拜入云海学院，我说的对不对？那些丹方我都看过，若说是你自己改良……未免也太耸人听闻。”
“就算那些丹方都是你自己所创。可是你修习的功法……又是从何而来？”
“还有，你青梅竹马的那个女子，她所修习的武技，亦非等闲……那武技果真如她所说，是家传的秘术？”
几个问题接连问下来，李忘尘面色不变，亦没有作答的意思。
乖离老人轻咳一声，缓声道：“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些问题太过敏感，也可以不用作答。”
“我作为云海学院的院长，自然有了解自己学生的职责。不过这些天来，我观你行事颇有章法，并无邪意歹念，称得上是个堂堂正正的修士。”
“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过分深究。”
话虽这样说，望着乖离老人的表情，李忘尘心中还是多了几分计较。
他早明白，随着自己和林怡萌不断地展示神奇，早晚会有人怀疑起他俩的来历。
到时候一去李、林二庄打听，便能知道，他李忘尘早年资质平平，只是“死而复生”以后才突然开窍。
如此一来，少不得会有人要怀疑几分。
李忘尘心念一转，做出一副略有迟疑的样子，按着他已经编好的说辞道：“不瞒院长。学生曾经死而复生，彼时魂游天外，见识这方天地之外，仍有六道轮回、大千世界。醒转之后，只觉得神魂澄澈，开窍颇多。”
这番说辞，也是他曾经搪塞庄人的说辞。
这样玄之又玄的说辞自然是破绽颇多。瞒得过别人，但很难瞒得过乖离这样有见识的修士。
乖离老人迟疑了一下，进而问道：“你魂游天外之时，除了见识六道轮回、大千世界，还见过什么没有？”
“什么玄异景象？或者是……神佛之类？”
“果然上钩了。”
李忘尘心中暗道，脸上做出一副迟疑的神色。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不敢瞒院长大人。”
“那时我见一大佛站立荒川彼岸，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呼‘唯我独尊’。”
“我一见他，就觉得精神悚然，浑然无我。”
“接着他便带我畅游大千，随后又传我几卷功法。对我说，日后有缘还会相见。”
“大佛？！”
乖离老人猛地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李忘尘：“唯我独尊？”
“不错。”
李忘尘点了点头。
“那大佛是否脚踏莲花，脑后有二十四环佛光环绕？”
李忘尘摇头道：“确有莲花，亦有佛光环绕。至于有多少环……学生没有细数。”
乖离老人呆呆地看着李忘尘，喉头微微耸动，神情骤变。
“他果然是域外高人的弟子……”
乖离老人心中震撼：“难怪他大成境界，却比开灵境巅峰的灵气更多。”
“身怀神秘功法。”
“双生武魂，神武双修。”
“他青梅竹马的武技亦是玄级武技。”
“青冥域内四十八国，没有一个国度的高人能教出这样的学生……”
“他的师承果然来自域外！”
“莲花大佛……唯我独尊……这到底是哪方的传承？”
“菩提寺？明尊堂？”
乖离老人狐疑地打量着李忘尘，心中暗道：
“这八成是哪位高人下的一笔闲棋。”
“估计是某位高僧云游之时，见此子天赋过人，便起了爱才之心，将他救活，还传他许多秘法……”
“虽然没有彻底将他收入门下，但也算是落了一手无心棋。说不定还有什么安排……”
“难怪他敢跟孙家对抗。”
乖离老人看着李忘尘，心中感慨：
“孙家背后的势力来自青冥域外，他背后的势力也来自青冥域外！”
“真斗起来，结果如何恐怕未尝可知。”
这样想着，乖离老人轻咳一声，淡淡地说道：“你和柳见秋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他受人蛊惑，于学院内出手刺杀在先，你应了他的杀招，出手反击在后。”
“这事，你没有什么过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