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泽凝眉良久,站起身,向断崖梅大步流星地走去。他越来越认为他不该违反他近十年的生活规律,生活习惯,他不再管汉楚他们说什么。他跃上断崖梅的枝头,吹起笛,风雪飘扬,漫漫山谷。这是何等美妙的世界,何等风雅的景致,他的笛曲由婉转悠扬渐入凄凉,由凄凉转狂,如铁马金戈,万马悲鸣。突然只听夜空里一声长啸,他……他竟是纵身飞坠山涯,吓得专心听曲的人惊呼,不知所措,不凡慌叫:“天泽。你……”
“我没事,只是狂躁。”他在山底里回音,他竟是跃入山谷发泄不平的心情,山涯下深不见底,山石嶙峋,漫藤乱攀。他在山涧底风走狂涛云海般。女眷们惊诧的回不转神,这只有在武侠小说里的镜头此时竟是如此无法否定的真实再现眼底,她们争相围观,香君还有点清醒,意识到事态可能的严重性,请汉楚快点去叫荷儿来,万一他在山底有个三长两短她不敢想下面的结果。
荷儿跑回小楼,她猜出天泽的心,她伤心,然而她真的不会为难他,她说出那番话却是没人注意想。卢枫不知如何安慰她。显得有点焦虑。她努力平静自己,向他换上一副笑容拉他在棋桌对面坐下;“什么情致都被那蠢才搅了,本来我也想着好好玩一把,消遣消遣。现在,我们俩对一局,有火有雪,就我们俩也够韵味了。”
“你不怪他了。”
“我没有怪他,是他自己做了亏心事,还咒我死,你瞧他癫了似的到鬼涧愁去寻我,你说我生不生气?”
卢枫失笑,摆好棋局:“你是早知道他和丽缇……”
她白眼他:“你们个个当我是傻子吗?你们以为瞒住了我吗?丽缇那兴奋劲,何况我撞过几次他接她下班,那亲密比你还要过。”
卢枫更是笑:“你却为何不捉弄他?”
“我又不是真的不准他恋爱,是他自己游戏爱情,这也不是他要的,那也不是他想寻的,他那德行,我见着生气才说那话。”她说着冷哼声:“你却为何和他们一起来骗我,瞒我?是不是二表哥教你的?”
“是,我,我,我……”
荷儿白眼语塞的卢枫:“你不用理亏,你不就是想着丽缇嫁蠢才讨你妈欢心吗?”
“妈的心事你也知道?”
“我不过扮聋装傻,随你们唱戏而已,你们当我真的爱管你们闲杂事?”
“你是生我气,荷儿?”
“我没有,我谁的气都不生,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好东西我不可能独享,有缘还要有份。”
“荷儿,对不起,你不要说这些伤感的话,你在不在意我明天都要跟天泽讲,说出你的意思。”
“随你。”她想下说:“过完年我和你一起上北京,费事见他。你不会不用心学习吧?”
“你在我身边我会学得更好。”
她笑:“天下始终只有你最好,虽然这件事你让我有点不高兴,可孝义难全。”
“我发誓不会再有事瞒你,而让你伤心。”他忘情地抓紧她一双小手。
“哇,你俩真浪漫,还有心情谈情说爱地品茗著棋,要出人命了,你俩知不知道?”汉楚心急火燎赶进门。
“又怎么了?”荷儿问。
“除了蠢才还有谁?他跃下谷底自杀。”
“你不要吓我们,他没那么傻。”荷儿不以为然。没动。
“是真的。他本来在吹笛的,吹着,吹着就纵下身去了,这刻多半没命了,山涧深不见底,又是风又是雪。”
卢枫侧耳听,想起刚才的确是天泽吹笛来着,这刻没声音了。他急了,催荷儿快点看看去。荷儿气得直皱眉头,她想他是不会有事的,他那功底她十分清楚,一个小小的山涧哪里在他话下,镜真都不是他对手,镜真也能出入如履平地,在于他当然不过是小儿科。
她不情愿地跟着来,慢拖拖地拖步断崖梅,往崖下瞧,下面虎虎生风,却是十分热闹一样,有击打水声,有鸟儿惊吓声,有枝滕断裂声……她失笑,欢喜地冲山谷大声叫:“蠢才,你热了在下面凉爽是不是?”
“是,荷儿,我像要被火烧着一般,现在舒服了一点。”
“你抓几条鱼上来,我们做夜宵然后打麻雀,把二表哥的口袋赢空。”
“好,你叫不凡、九隆、卢枫接住。”
“没问题,你快点呀。”
不一刻,就见下面飞上东西来,不凡、九隆、卢枫赶紧伸手接,像捡石子样。女人们找来藤穿上鱼嘴,一会儿二十几条鱼串在那,条条肥美。荷儿眉飞色舞,眉笑眼开,向下面连叫:“够了,蠢才,你上来,别把老和尚的鱼抓光了。”
“好,我这就上去。”
话随着音落,影子随着风像黑夜里一条蛟龙,腾空出世,女眷们唉呀声惊呼,好美的伸手。汉楚气,嘲讽一身湿鹿鹿的天泽:“你是随时随地都有能力表演,我现在不服你都不行,你看我三个老婆都快改嫁你了。”
他一点不以为意反唇说;“我不过扮演着小丑,哄嫂嫂们开心,这比电影精彩真实对不对?”
“自然不错,他可没这本事,他自然吃醋。”荷儿好不得意:“我早说过,天下没人能比你,你就是棒。”
“你不生我气了,是不是?”
“是你自己生自己的气。”
“是,我做错了,你原谅我了吗?”
“你只要知道自己怎么做就可以,别犯傻。”
他喜欢的什么似的,高兴地:“我一定把花花公子的钱袋赢过来,做你的嫁妆顺便还他一份人情。
汉楚气得恨不得踹天泽几十脚出气,他浪费了他的时间,害他白白为他悬心半天,不凡领会他的心情,与他耳语,他连连点头,不凡叫声踢。就见他俩出其不意同时向天泽飞出脚,天泽闻风声,带着荷儿急旋身腾空,惨了,他们急忙闭紧眼,脚已收不住。汉禹惨不忍睹,四脚朝天。刚才他与天泽正对面站,天泽飞身不见,他受了一个正着满怀。除了周小佛,女眷们捧腹大笑,笑的软倒,你撑腰我搂你的。卢枫也是笑的出眼泪,李小维算是开了眼界,他惊羡天泽的不平凡伸手,崇拜之情又平添了几份,他暗暗发誓要学大哥做个人人敬仰的男人。
他们吃完拷鱼开了牌局,天泽、汉楚,汉禹,查理一桌,荷儿也与香君、秦琳琳、古嘉蕙一桌,卢枫素不喜麻雀牌,他只坐在荷儿身边。小楼麻雀牌咯咯声响不绝。丽缇不敢再挨天泽,她对他已有种恐惧感,可她无法阻止自己不去看他。天泽同样不时地瞄眼她,他们的目光不时碰撞,又各慌神收了回去,那时天泽往往会红小半会的脸皮。他的牌运好极了,一路飙红,汉禹三家堪堪吃紧,荷儿则是输得透顶。输得她只好叫周小佛救命,香君笑,笑得心花怒放大声说:“看你这臭丫头还张狂,打得你一败涂地。”
牌持续到第二天下午,汉禹、汉楚、查理一共输了十万美金给天泽,支票支付,他笑逐颜开,叫过荷儿亲密地笑说:“明年你就可以嫁卢枫了,这些嫁资差不多了。太多不好,他会自卑的。”
“我转送你为你的工作添点先进设备。”荷儿转手回他:“也算我爱国一回,伟大一回,这也许是笨驴要的我的嫁资。”
卢枫含笑。
他步出小楼,去年那枝并蒂梅果然是如诗所言:隔年再来,飞雪还应香冷,冰绡玉蕊,便胜却天上人间。他笑容笑得灿烂,笑的心醉,笑的芬芳,笑的……。
“喂,”不凡伸手在他眼前摇晃:“你傻了吗?这个傻劲,你笑什么呢?”
天泽随身出来,望眼就知,笑吟他去年诗句说:“天不负有心人,它如约绽放了。再来首吧。”
卢枫沉眉凝视枝头,轻吟:谢你殷情画我意,香墨难就冰绡香。结草他生风中雪,衍环还报桥怅望。
不凡不住摇头感叹:“你却是想荷儿想的痴了,我还是离你远点,否则我该染了你俩个疯痴病。”他逃也似的跑了,找到汉楚,笑说卢枫痴情态。
“不要提他们了,我跟着他们迟早会被染上疯狂病,下山我就走了。”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