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一天深夜，顾牧尧收到了林繁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顾牧尧，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吧。”
“好。”顾牧尧只回了一个字。
林繁搬回家住了。
因为临近毕业，同学们都要各奔东西，宿舍里整天乱哄哄的，处理物品的，离别分手的，半夜唱歌的，又哭又闹的，林繁受不了，她也想哭，也想闹，可是给谁看呢，谁能理解她呢？
眼不见为净。回家更清净，反正也是一个人。
林繁租回来一大堆dvd影碟，看《流星花园》，看《悠长假期》......跟着哭，跟着笑。
林繁基本不出门，饿了就吃泡面。
那年张国荣跳楼自杀了。
林繁以前对张国荣没有特别的感觉，可是张国荣自杀了，她突然觉得张国荣太勇敢了，简直是个英雄。
她把张国荣的电影、演唱会影带都买回来，一部一部地看，看他戏里戏外分不清真假，看他痴心怨念求不得，她觉得张国荣死得其所。
她听着哥哥的“我就我，不一样的烟火…..”。
林繁的手机基本处在关机状态，偶尔开机看看信息。
手机里有几条荣卓然的短信，问她考上研究生没？问她手机怎么总关机？
她给荣卓然回了短信，告诉他考上了，要毕业了，忙着聚会，还有好多事要处理。
回复晚了，不好意思。
林繁把各种聚会邀请，能推则推，她不想跟着他们哭哭闹闹，伤心离别。
可是，她们宿舍的聚会，她必须参加，在一起四年，她们看着彼此怎样走过，都是青春的见证者。
赵念唱完《伤心太平洋》，硬要跟林繁一起唱《不能和你分手》。
“不能和你分散，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恋.....”
“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让我们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林繁看着赵念哭得稀里哗啦，她知道赵念对杜尧是多么念念不忘。
“林繁，你为什么不哭啊？”
“你舍不得顾牧尧，对不对？”
赵念虽然没有问过林繁细节，但是林繁不对劲，她看得出来。
“林繁，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过你，我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顾牧尧跟你认识时，有女朋友。我知道，但是我没告诉你。”
林繁笑着，你们这帮骗子，看着我一头栽进去，看着我万劫不复，看着我粉身碎骨…..
离校那天，林繁用宿舍一楼的IC卡电话打出最后一个电话。
“顾牧尧，是我。”
“林繁~~”顾牧尧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忙不忙？”
“还好，你呢？”
“我毕业了，今天离校。”
“哦，跟同学们要分开了，不好受吧。”
“还好吧，以后肯定有同学聚会的，还有机会见面的。”
林繁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可是我们呢，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
沉默，良久的沉默。
“顾牧尧，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
“哪句？”
“有些人一生见三次就足够了，有些人见三百次都没用。咱俩见了两次，我觉得也足够了。”
顾牧尧听着林繁那虚无缥缈的声音，眼泪早已溃不成军，他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拳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许久，久得像过了一辈子。
“顾牧尧，如果等我27岁时还没嫁出去，就嫁你吧。”
“好。”
林繁挂断了电话，看着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泻而下，就像18岁时的那个下午，她第一次听到顾牧尧声音的那个下午，阳光也是如此绚烂夺目。
很好，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这是林繁和顾牧尧之间的最后一个电话，三年的时间，林繁从18岁到21岁，顾牧尧从21岁到24岁。
顾牧尧是林繁的初恋，刻骨铭心地初恋。
林繁是顾牧尧第一个为之痛哭流泪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