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一坐着马车来到码头的时候,正值王振他们处理完几个税监的麻烦。
“李公公。”,张镇跟其中一位李姓的太监相熟,下了马车连忙和他打起了招呼。
“哟,这不是辽王府的张侍卫嘛,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李英扭头一看,见是张镇便停下了脚步。
“路上遇到位少年受伤,说是振兴商号的人,就送他过来了。”
“呵,没想到张侍卫还喜欢管这等闲事啊,不过也挺像你往日的作风。”
“我也是凑巧遇到,于心不忍就帮个忙。”
“嘿嘿,你是看中了人家背后的靠山,其实是想过来捞点好处吧。”
“可不敢,振兴商号的注意我可不敢打。”
李英掀开马车的布帘,眯着眼睛看向车内。只可惜外面的阳光太过强烈,他只能迷迷糊糊地看到个人影,半靠半躺地横在里面。身后其他几个太监急于分赃,催促着李英赶紧回去。他只好草草叮嘱张镇,一定要记得索要酬金,如果车里的人与振兴商号关系密切,那肯定可以得到不少银两。
张镇只顾在一旁闷声点头,没有做出任何言语的回应,毕竟他根本没想着要什么酬金。待李英他们走了之后,他才又坐上马车直奔振兴商号,在荆州负责所有商品交易的处所。
那是一座十进深的宅子,门前有一个几百平米的广场,停着来此洽谈或者交易的商行马车。两米高的黑色铁门敞开着,不断有三三两两的人进出,这些人偶尔抬头看看四周,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商量着什么。
“王爷,我们到了,老朽先去喊人出来接你吧。”
“有劳了。”
张镇进去通知了管事的门房,对方立刻回想起来,刚刚大队人马出去是为何事。果然没一会,王振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面带愁容地来到了马车跟前。看着满身伤痕的朱道一,嘴里连连发出三声叹息,随后派人牵着马车直接去了别馆。
王振看着远去的马车,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张镇作揖问道:“这位老哥怎么称呼啊?”
“噢,在下辽王府侍卫张镇,您是振兴商号的哪位当家?”
“鄙人姓王,只是这里的管家,几位当家都在里面忙活,就差我出来迎接。”
“看王兄气度不凡,没想到也是屈居他人屋檐之下,失敬失敬。”
“哈哈哈,老哥哪里话。对了,这是我们当家的一点心意,这一趟也劳烦您辛苦了,还请笑纳。”,王振挥了挥手,里面一个小厮拿出一个锦囊,快步送到了张镇的面前。
张镇垫了垫锦囊,估计里面得有大几十两银子。双方来回退让了几次,见王振执意要自己手下,张镇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拿着这些银子,也好给自己的儿子张文明,找一个好人家的姑娘。
关庙大殿前,王五手下的袁七,朝着迎面撞了自己一肩的男子啐道:“眼瞎了?怎么走路的!”
男子头上蒙了块破头巾,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中原人,有点西南蛮夷的风格。
“对不起。”,说完头巾男转身欲离开。
袁七见状就要发火,立刻大吼道:“唉,给我站住,让你走了吗?”,
“你想怎么办?”
“哥几个,这兄弟竟然问我怎么办?”
先前几个人在朱道一那里受了气,虽然中途狠狠教训了对方一通,但是张镇的突然造访,令他们心中徒增了许多恐惧和不安。此刻,王五等人见袁七要挑逗那个头巾男,便也好奇地聚在那里看戏,找着机会也出出心中那股未宣泄的恶气。
“你把我撞伤了,不该赔点钱吗?”
“呵,刚刚我可是已经让了,是阁下故意撞过来的吧!”
“我故意的,那你问问他们,是我故意的吗?”
“不是...不是...”,瘦猴等人纷纷摇头,表示刚刚袁七并没有故意
王五此时故意插话道:“这位兄弟,我觉得你该再想想,到底谁是故意的。你看看,我们都没觉得是袁七故意的,那到底是谁撞了谁,结论应该是相当明显了吧。”
“原来你们认识啊,好吧,今天我有事,不跟你们争论了。说吧,想要多少收钱?”
袁七呵呵一笑,摊着手朝众人笑道:“想要多少钱?呵,大伙听听听这口气!”
“起码也得三十两!”,瘦猴说完捂着脸,刚刚说了几个字,就把脸部的肌肉,又扯得一阵生疼。
头巾男从袖兜里摸出三个十两的银锭子,托在手里在众人面前亮了个像:“喏,三十两,这下可以走了吧。”
“等等。”,袁七一看对方出手阔绰,意欲从对方身上榨出更多钱财,“那三十两是药钱,我现在整个肩膀都不能使劲,可就影响到到了吃饭了,这个钱你也得给吧。”
瘦猴一脸认真地,马上附和着说道:“对对对,不然饿死了咋办。”
“把人弄伤了,可不能就这么说走就走了。”,另一个泼皮薛成金,直接拦在头巾男面前,不让他继续离开。
王五在一旁偷着乐,这一次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看着手下如何戏弄这个头巾男。
“这位兄弟,你这就有点像在厕所里跳粪坑了。”,头巾男扭过头,摇了摇头朝着袁七说道。
“什么意思?!”,袁七没听懂话里的含义,可知道大概是在骂自己,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又让对方赤裸裸地再羞辱自己一次。
头巾男冷冷一笑:“过粪!”
“呵,今天爷就过分了,你还能怎么样?也不打听打听我袁七在荆州的名声。”
“还真没听过。”
破旧的麻布虽然遮住了大半个头,但是头巾男的脸还是依稀可见。袁七看着对方满脸的不屑一顾,身旁的同伴又都带着奇怪的笑容,瞬间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刚刚瘦猴挑的事儿,自己无缘无故背了锅,心里的怨念正无处发泄。
“那七爷今天就让你领教领教。”
说着袁七将头巾男逼到了一旁的墙角,这里是大殿前一处堆放杂物的地方,远离人来人往的广场。一颗参天的大槐树,把这个角落遮蔽的严严实实。头巾男也没有过多反抗,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便自己向着墙角走去。
五个人到了墙角树荫里,还没等袁七有所行动,头巾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后将薛成金和瘦猴撂翻在地。袁七虽然心里面忐忑,但毕竟是四个人里唯一练过武的,看着在地上叫苦连天的两人,竟然主动向头巾男发起了攻击。
比起正宗的练武之人,袁七的功夫还是差了不少,只几个回合之后他就觉得手臂生疼,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就在他即将败下阵来连连退却的过程中,他想起腰间别着的匕首,于是趁头巾男不备之时,突然抽出匕首向对方刺了过去。
头巾男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竟然真的抄起了家伙,但是天生的敏锐让他及早采取了回避,只不过头上的抹布被挑了下去。这时头巾男的面目才完全暴露,他就是朱道一苦苦追寻的匪首秦天翼,但袁七还是不知道此人的身份。
袁七大吼一声,用了全力朝着秦天翼刺了过去。可惜他完全估算错了自己的实力,只见秦天翼轻轻一档,便弹开了袁七气势汹汹袭来的手臂。然后接着对方扑来的力量,顺势一用力就将人推了出去,正好一头撞在大槐树的树干上,抽搐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