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一没有反驳她俩的劝说,也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题,而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也没人晓得他有什么打算,直到出了松明楼上了马车,他才重新出了声。
“文渊兄,你真的愿意陪我去?”
“那必须的,只要王爷你一句话。”,赵文渊顶着公孙羽的眼神,依然顽强地坚持着刚刚的主张。
“那行,等会你去码头找振兴商号的人,看有没有船送我们去施州卫。”
“好!”
朱道一朝着车外喊道:“小二,你再去找辆马车来。”
“是,王爷。”
蔡小二行了礼便匆匆离开,不一会儿不知从何处,找了辆马车过来。两辆马车行致城北,在最大的一个十字路口处,赵文渊顺势跳下了马车。然后坐上后面那辆马车,沿着主街道的石板路,向着城西外的码头飞奔而去。
蔡小二见赵文渊的马车远去,便勒紧马车的缰绳,调转车头朝兴献王府驶去。
“等会到了府里,你俩小住上几日,我跟文渊出去办点事儿。”
“你俩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唐崖土司?”
朱道一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承认道:“没错,我一定要去把陆炳找回来,不然我对不起我乳娘。”
“那我们陪你一起去吧,至少路上还有个照应。”
朱道一心想你们两个女子,这一路上路途凶险,到时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不行,你们女子本就体弱,前段时间已经舟车劳顿,还是在王府里住上几日,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湘君听朱道一看不起自己,不满地向其反驳道:“王爷,你可别瞧不起我们女子,要是没有我们,哪来的你们男子?!”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还没等朱道一解释,一旁的公孙羽又打断了他的话:“王爷,你觉得我俩住在王府里,怎么能不变扭呢?”
“对就是嘛,我们跟谁都又不熟悉的。”,李湘君撅着嘴看着公孙羽。
“这......”
朱道一也确实忽略了这些,毕竟公孙羽和李湘君刚到王府,而且他们的身份有很特别。若是紫竹坊的人找来,届时自己的母亲会帮助她俩吗?就在进退维谷之际,马车便到了兴献王府的门口。
朱道一独自下了马车,然后吩咐蔡小二在前面掌灯引路,将马车直接停在了王府门口。到了前寝宫的门口,朱道一停住了脚步,思索片刻后往府库而去。他叫醒了守夜的家丁,打开房门进去找了点东西,然后将一个小盒子交到蔡小二手中。经过前寝宫的时候,他有转了进去,在案几上留了一封信,便又返回到了棂星门外。
“东西给我吧。”
“是,王爷。”
“明天要是王后妃闻起来,你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但是今晚先回去睡个觉吧。”
“是,王爷,小人告退了。”
“等等,若是今晚你要是说了什么,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蔡小二一下慌了神,立马跪倒在地上。
蔡小二返回自己房间的路上,思考着朱道一可能的动向。这大晚上先是派人去码头,后又跑到府库拿东西,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拿小盒子里必是有几十两银子。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跳了出来:王爷要离家出走!这个想法折磨了他一晚,直到第二天早上袁宗皋派人找他,在王后妃蒋氏的面前,他才和盘托出如释重负,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朱道一安排赵文渊去码头,就没准备让他回来,等到他驾着马车来到城外,赵文渊正好趁车过来。
“文渊兄,你怎么回来了?”
“我刚刚问了码头上的人,振兴商号的船已经出发,过两日便会抵达荆州停靠,怎么办?”
“什么时候开的船?”
“酉时左右。”
“那船肯定没走远,上次我们就在半道上,停在了一处峡湾里过的夜。”
“那正好,我们有马车,肯定能赶得上,只是你知道怎么走吗?”
“这个?”
这时赵文渊马车上的车夫说话了:“两位公子,我知道怎么去。”
“真的?”
“老夫在这安陆府架车数十年,方圆数十里地方,哪里还有我没去过的!”
“好,那还清老先生带路。”
“这个好说,就是还得加点。”
“加点?”,朱道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还是老江湖赵文渊明白,随即从胸口摸出一粒碎银。
“这个够不?”
“够够够,老夫这就带路。”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在土路上,那车盖上各悬着的一盏油灯,远远地看过去像极了一对妖媚的猫眼。原本也就几里地的路,因为夜间视线不好,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文渊兄,再给他一点。”
“为何?”
“我这马车还得劳烦他送回去呢。”
“你不怕私吞了?”
“呵,那他也得看这马车是送哪里去的。”
“哈哈哈,也是,这藩王府的马车,普通人可不敢占啊。”
赵文渊扶着公孙羽下了马车,李湘君则自己从另一侧下来。要不是还有人在,看着无动于衷的朱道一,她真想上去踹他几脚。那时候的女子就是这么奇怪,如果喜欢的人说了一句话,她们就会把它当成是承诺,或者是对自己的要求。而朱道一把地址留给李湘君,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是想让自己去和他私奔。
可如今当自己来到他的面前,竟然表现出不冷不热的状态,换成任意一个女子都心里极难接受。毕竟她李湘君若留在紫竹坊,那可是天天都有万人追捧,哪有人敢对她如此冷淡。。如今偷跑出来,不仅得罪了原来的雇主,还没等到期盼的爱情,想着想着心里不禁有酸楚起来。
果然,在那个曾燃起篝火的江边,朱道一找到了振兴商号的船。碰巧这艘船是有覃天负责,于是四人很容易地上了船,朱道一又再次躺到了熟悉的船舱里。另一边李湘君则在向公孙羽倾述,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刚刚懵懂的爱情就遭遇此等伤害,对她来说好像已经是生不如死了。而见惯了风浪的公孙羽,似乎也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万般怜惜地安慰着那颗炙热的心。
第二天一早,商船就起锚出航,沿着汉江走了一段,便很快进入旁边的支流。就这样在各条支流间穿插了一天时间,到傍晚的适时已进到阳水主航道内,明天一早便能抵达荆州府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