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的宇宙广袤无垠,那里漂浮着大小不一的尘埃,或炙热无比或冷若冰霜。人类每日清晨看到的太阳,就是众尘埃中灼灼生辉的沧海一粟,但就是在这毫厘之间,却孕育出了宇宙的奇迹——生命。然而生死常在一瞬之间,生既不象征着起点,而死也不意味着终章。
太阳系中的每一颗行星,都自觉地绕着唯一的恒星:太阳,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着公转和自转。那颗存在着生命的行星——地球,此刻正向着又一个恒星年的终点缓缓移动,而北半球也将迎来一年中黑夜最长的一天。
随着黑夜的时间不断增长,北半球地表的气温也在持续下降,那支盘踞在西伯利亚的‘冰之军’,早已安耐不住南侵的脚步。他们整齐地跨过阿尔泰山和贝加尔湖,飞跃蒙古草原和戈壁沙漠,带领着千军万马直扑赤道地区。在那里盘踞着另一支队伍:‘火之军’,几个月前他们曾极力打压‘冰之军’,如今命运交替自己成了弱势的一方。
那是二零一二年的十二月十五日,江南早已飘起初冬的味道,人们也纷纷躲进了棉被之中。凌晨五点半的天空,只镶嵌着一弯冷冽的玄月,映衬的周围的部分愈发漆黑。
男生宿舍楼外的路灯阑珊,在冰冷刺骨的浓郁夜色中,营造出一团团温暖的光晕。六层宿舍楼的九十房间内,到处弥漫四溢着熟睡的气息。而101宿舍阳台的窗户上,却还透着昏黄的灯光,试图与外界的路灯遥相呼应。
“小星,这是我的研究报告,放你的桌上喽。”,朱道一悄悄走到一号铺旁,垫着脚拍了拍睡梦中的室友陆星星。
“啊,什么报告啊?”
“关于长江中下游地区方言的研究报告,和你的汇总后一起交给李教授吧。”
“噢,我知道了。”
陆星星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过了一会转念又问道,“哎,老朱,那副方言区域演变图你画好了吗?”
“啧,上次咱们小组讨论的时候,不是确定由苏梅来完成的嘛。”
“噢。”,陆星星挠了挠头发,逐渐从睡意中回过神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你怎么突然请一个礼拜的假呀?”
“嗨,家里老爷子说是有事,让我赶紧请一个礼拜的假回去处理。”
“啥事呀?不会是相亲吧!”,陆星星用被子捂着嘴咯咯地笑着。
“你都想些什么呢,我这还上着学呢嘛,怎么可能!”
“那可不好说,你们那儿不是一直流行指腹为婚嘛,说不定家里老早就给你养了个媳妇呢。”
“去你的,我家老爷子可从没这种闲情逸致。”,看着陆星星偷笑的样子,熬了一夜的朱道一顺势挥过去一掌,‘啪’的一声打在了对方脑门上。
“哎哟,老朱你这家伙竟然对我下黑手!”,陆星星说着用手轻柔地按着脑袋,一脸委屈地看着床下的‘行凶者’。
“打的就是你这个满嘴胡邹的‘不良人’!”,朱道一这学期在研究吴楚地区的方言,总是有意无意地冒出一些怪词。
不过看着陆星星那家伙夸张的表情,确实缓解了朱道一心里不少烦躁情绪。他知道若不是事情紧急,父亲断不会匆忙让他回家。只是令他不解的在电话里,父亲一直未说明事情的缘由,徒增了内心的不安和担忧。
在去年新生报到的时候,朱道一和陆星星前后抵达车站,依着路线找到了’新生接送站点‘。两人一对眼就猜到了彼此的身份,简单介绍了几句之后竟发现,彼此竟然还是同一个专业的同学。待大巴车再次赶来这里的时候,这两人相谈甚欢忘了外界。要不是学长过来,询问他俩的身份,说不定就要错过最后车子了。
对于很多从小到大,从未离家独立生活的年轻人,遇到几个志趣相投的同龄人,能够更快更好地适应新的环境。朱道一和陆星星也是一样,在这种环境下逐渐建立起了友情。但不同的是两人的性格,陆星星相对谦虚内敛,而朱道一则爽朗外向。
一般这两种性格的人,在生活中是很难适应彼此的,甚至做什么事情都不在一个调上。但他们性格中的一些元素,却常常愿意亲戚对方不同的地方,有时还会羡慕那些自己不曾拥有的个性。通过一年多的朝夕相处,陆星星渐渐开始活泼起来,而朱道一也变得心思缜密起来了。
陆星星拉过枕头,支着上半身问道:“不过我也挺好奇,你这次回去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我也不知道,家里老爷子没跟我说。”
“还记得我说的那个不?”
朱道一托着自己的下巴,摸着上面稀疏的几根绒毛。突然一拍床沿上的栏杆,摇着头抱怨道:“你这家伙平时想法太多了,我怎么记得住是哪一个呀?”
“嗨,就是关于你身世的那个呀。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比如你们家族的来源就很神秘,尤其是你爷爷和你父亲的名字,很像传说中建文帝的那支!”
“我去,你还惦记这事呢!”
陆星星的两只眼睛放着光,俯视着床下的朱道一笑嘻嘻道:“对啊,说不定这次着急让你回去,可能是继承神秘的皇族遗产呢!”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刚刚调戏完我,就又来触我霉头!是不是该打,是不是该打!”
朱道一说完踮起脚,又照着陆星星的脑门,连连敲打了几下。可能是这一连串的动作,在原本异常寂静的夜晚,造成了不小的动静。对面铺位上的李斌悠悠醒来,借着幽暗的灯光支起了上半身。
“嗨,你俩干啥呢?大半夜的!”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朱道一连忙地转过身,笑嘻嘻地双手合十看着曹斌。
“噢噢,舍长你醒啦!?我和陆星星在讨论下周的作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啧,那也不能大半夜的不睡觉,影响其他人休息,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是我不好,我保证后面不吵到大家休息。”
“那就好,明早我得上婚庆公司兼职呢。”,说完李斌躺下又呼呼睡去。
陆星星朝着李斌的方向,坏笑地压低声音说道:“不对,是今天!”
“嘘……别吵醒他了,上次宿管查宿舍,就是这家伙搞的鬼。”
“我去,那你还忍他,这不像你风格啊!?”
“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行走江湖暂也得遵守规则不是?”
“嘿,这句话听着这么熟悉啊!”
“你懂就好,作业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嗯,你走吧!”
朱道一收拾了点东西,背着包准备离开的时候,陆星星郑重对他说道:“一路顺风。”
“哈哈哈,那必须的!要是事情顺利的话,考试前我还要赶回来呢。”
“嗯,到时笔记我免费借你参考。”
“好,那我就先谢谢你啦!”
推开宿舍楼的大门,离开了文学院的男生宿舍,穿过楼宇间的人行道,朱道一直奔学校的东门而去。而床上的陆星星完全没了睡意,他的脑海里闪过狠多奇怪的想法,比如幻想着朱道一到家后,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古怪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