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停在青山学院门口,秦玉、汪泉、李遇陆续从车上走下来,天早已黑透,风摇枯叶,月明星稀,点缀着寂寥的夜空。
汪泉向李遇和秦玉道了别,回学校去了。秦玉则随了李遇,到半山堂去看母亲。崎岖的小路走得有点费心,两人相互搀扶着才走到半山堂来。
母亲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显然她还没有休息,她还在等秦玉回来,毕竟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放心。
李遇陪秦玉走进秦母房里来,秦母天一黑就坐在窗前听着外面的动静,见两人归来,早已起身迎了上来,上下看了看没有什么闪失,这才赶忙去倒了热茶来。
秦玉绘声绘色地向母亲描述了白天的新鲜事,秦母细细听着她兴奋不已地讲着大海、讲着游艇、讲着海风、海浪和海鸥,看她激动地满脸通红,心里甚至欣慰,仿佛身临其境一般。秦玉自顾自地讲完后,突然拉着母亲的手说:“妈,你也没有看过大海吧,过阵子我也要带你去看大海!”
秦母摸着秦玉的头说:“你不都代我看过了吗?”
秦玉歪着头问:“那你想不想看!”
秦母慈眉善目地说:“想。”眼睛里满是光辉,那是憧憬而不奢求的光辉。
李遇接过话说:“再过一阵,我带你们去,我们一起去!”
母女两人连忙摆着手说:“不用不用!”
三人说笑一阵,秦母突然说:“我想再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听母亲这样说,秦玉心里顿时一阵酸涩,她知道母亲是怕给自己添麻烦,所以才会如是说,她偷偷揩了揩湿热的眼睛,拉着母亲说:“妈,你着什么急呢,再住一阵子,等放寒假了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可是我这身体也调理的差不多了,我现在感觉比以前好多了,多亏了李大夫这么上心,我也不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秦母和颜悦色地说。
“伯母,你千万别多想,一点都不麻烦的,何况,您现在只是完成了第一个疗程的药物服用,等缓几天,我还要再给你调配两个疗程的药物,所以,你不能走!”李遇紧接着说到。
“可是我,太麻烦了——”秦母很是为难地说。
“妈。你在这里我就觉得安心,你就当陪我吧,好吗?”秦玉眼巴巴地望着母亲劝说到。
“哎呀,你们两个呢!让我好为难,若是这样,好吧,我听你们安排就是!”秦母不再违拗,答应了下来。
秦玉抱着母亲开怀地笑了,可是,如果她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当时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将母亲留下的,可是,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三人说笑一阵,李遇站起身告辞,秦玉熄了灯,陪母亲安寝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玉洗漱好,正帮母亲梳头,就听到外面几声敲门声,秦玉说了声:“请进!”
李遇便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先给秦母打了招呼,然后招呼秦玉说:“丫头,准备好了吗?去学校吧!”
秦玉惊讶地问:“你也要去学校?”
李遇笑着说:“是的!”
“有事呀?”秦玉随口问到,一边问,一边到桌子上取包。
李遇笑了笑说:“没什么事,去看看!”
李遇去学校当然是按照昨日石宽厚的吩咐,去找晋誉谈谈汪泉的事儿,另外顺便把玫姐交代的事情办了。但是他始终没有将这些事情讲给秦玉听。他是知道的,秦玉是个简单又单纯的丫头,混水蹚得越少自然越好。
两人分别给秦母告别,穿过半山堂的院子,一起下山来。
来到学校,秦玉径直去了办公室,李遇则朝着晋誉的办公室走来。
李遇进门时,晋誉刚刚在位置上坐定,他看到李遇进来,站起身问:“这么早赶来,有急事呀?”
“没什么急事,来看看你!”李遇边说,边轻轻将门带上,坐到晋誉对面的椅子上。
“有事直说吧,时间宝贵,不必绕弯子。”晋誉边说边在位置上坐下来,丝毫没有寒暄客气的语气。
“晋誉,这么多年,你永远都是这么一本正经,雷厉风行,有时候我真的为你感到劳累!”李遇说。
“生命可贵,岂可辜负,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总没错!”晋誉回到。
“好好,那我就给你说点有意义的事情!”李遇顿了顿说:“听说老郝要走了?”
“是,请辞了几次了,我还没有批准!”晋誉说。
“因为你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接老郝手里的一摊子事。”李遇直言不讳地说。
“嗯!”晋誉承认到。
“我给你推荐个人。”李遇说。
“推荐谁?”晋誉洗耳恭听。
“老郝有一个手下叫汪泉,你觉得他怎么样?”李遇问。
“的确很优秀,可是毕竟年轻了些,恐怕不能服众!”晋誉摇着头说。
“这个好办,你可以先不给他正式职位,先让他做代理主任,这样几可以解了你燃眉之急,又可以考察他一番,还可以堵住那些无事生非的人的嘴,这也算一箭三雕吧。”李遇点着桌子说。
“听你这样说,也未尝不可!”晋誉思索说到。
“你找他谈谈,不过有个条件。”李遇说。
“条件?”晋誉疑惑问到。
“你自然知道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白食可吃,要有所得就得必有所失,即便是代理主任,学校里也不知有多少人觊觎已久了,所以,他总得付出点什么,如果他想做这个代理主任,必须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李遇顿了顿说:“让他对石玉上些心!”
“那孩子明明可以胜任这个职位,何况感情和职位本就是两码事,你这是权利和感情交易,你怎么能让我做这样的事情!”晋誉听李遇如是说,顿时一股血液涌上头来,脸都涨红了。
“你何必这么激动,这本是各取所需、两全其美的好事,你怎么说得这么不堪?居然说什么交易?”李遇劝解到。
“汪泉有那个能力,我自然安排他当这个代理主任,他若喜欢石玉,他自己会主动靠近石玉,这本就是两码事,为什么要纠缠在一起?”晋誉质问到。
“如果汪泉主动靠近石玉,这又何必费了这周折来找你,何况这本也是牵线搭桥成全美满的好事,弄不好你就是积善行德的大媒人,你最爱成人之美,最爱积德行善,怎么这会到退却了?”李遇锲而不舍地劝说到。
“这实在是荒唐!”晋誉义正言辞地说。
“荒唐吗?你当年不过一个落魄的宣传小干事,却被石叔从水深火热之中拉出来到这里当了一校之张也荒唐?你的前妻成了植物人,可是你仍不离不弃,石叔为了你能安心工作,就帮你把你的前妻安排在疗养所,还安排专人照顾也荒唐吗?晋誉,石玉可是石叔最宝贝的千金,现在他看中了汪泉要做上门女婿,你动动嘴巴就能解决的事儿,你眼睁睁地看着不帮吗?你想想石叔怎样待你的?”李遇推心置腹地说到,几乎好说到口燥射干了。
“可是我,李遇,你是了解我的,我是一个有原则有信仰的人!”晋誉面露难色。
“晋誉,实话给你说,这是石叔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为难,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你能不能把你的原则和信仰先放一放呢?何况不是每个人都和你有着同样的价值观,你还没有找汪泉谈,你怎么知道他不同意呢?若是他爽快答应了呢,毕竟这对他又不是什么坏事,这对别人来说简直是双喜临门求之不得也说不定呢?”李遇苦口婆心劝说到。
“我试试吧。”晋誉几近无奈地说到,但是他依然坚持说到:“我只能点到为止,你知道我绝不可能以权压人,逼迫那孩子,至于结果,就看天意吧!”
李遇见晋誉已经妥协下来,才重要松了口气说:“晋誉,不得不说,你可真是够顽固的,这硬骨头也只有我能啃下来。”不过,他又盯着晋誉打赌似的说到:“相信我,这件事绝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艰难,不信拭目以待!”
“但愿如此!”晋誉仿佛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一般感叹到。
李遇站起身,走到晋誉身边,示意他让一下位置,晋誉禁不住问:“还有什么事?”
“用用你的电脑,找份汪泉的简历!”李遇说。
“找他简历做什么?”晋誉警觉地问。
“你说干什么?石叔不得了解了解他这未过门的女婿吗?”李遇将晋誉拉起身,坐到位置上说,他有意隐去了其实是玫姐要汪泉简历的事实,他知道若是给他说是玫姐要,这家伙一定会为了他的信仰和名节而当场自尽的。
晋誉站起身,走到窗前,思筹着该怎么给汪泉说这样难以启齿的事,一想到这样的交易由自己去完成,他简直痛恨到要咬舌自尽了,可是,这由不得他了,毕竟,他已经没有完整的自己了,他的命早已被别人牢牢绑架了。
李遇轻车熟路找到汪泉的简历,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简历发到玫姐的邮箱里,再将作案痕迹消除干净,这才站起身走到晋誉身边拍了拍晋誉安慰到:“晋誉,别太认真,别太累,虽然你我都被买去了人身的自由和决定权,但那毕竟只是一部分,你仍然有权决定今晚是望月独酌还是昏头大睡,看,生活还是很美好的,相信一切都会好的!”说完便悄然离开了晋誉的办公室。
晋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股无名之气直从胸口倾斜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