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阵阴风刮过,某家族祠堂里其少爷的命牌突然摔落在地。惊醒了一旁熟睡的下人,他迷迷糊糊睁了眼,定睛一看,立马惊得跳起,慌乱地大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少爷的命牌碎了!”
这声音之大响彻府邸。
随之,一闪而过的黑影出现在了慌乱喊叫的下人面前,只听得那人冷眼扫了他一眼,便再化黑影去向了祠堂内。而下人被这样的眼睛却是震慑地说不出话来,尽管是艳阳天,但是他还是感受了如待宰般的恐惧。还好,也只是一瞬。
烛光常亮,抵不过门外的光明。
一个高大的黑影遮住了门外的阳光,现在明亮的是这朵朵的烛光。烛光映着每一个族内人的命牌和供奉着的祖辈牌位,极不协调的是那个碎落地面的命牌,翡翠般珍惜的玉石成为了数个碎片,有些碎成了粉尘,在烛光之下是那么的黯淡,宛如路边的碎石。
黑影注视了良久直到陆陆续续有人踏入了祠堂中,
祠堂内的压抑与门外灿烂的暑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这里宛如冰窖,无人敢开口。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先至,“族长节哀。”
这黑影便是此族族长,李明之父。
“节哀?”族长玩味的笑了笑,反复玩味着这两个字。他转身看着来人。
这时一名清秀的男子,他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仿佛他根本不在笑一样,而他的眼眸中更多的是有种让人不舒服的东西。而腰间挂着诸多的玉石,阳光之下,熠熠生着光,这有些灿烂的光芒并没有让他看起来舒服一些,反而增添了几分高傲的感觉。
“自然是节哀。”他笑着答道,声音倒是有几分安抚的意思,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很是令人难受。
“如果你这次不是我眼皮低下,现在你就不会站在这了。”族长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不知是因为太过悲伤,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子玉石太过耀眼。
见此,男子仰面笑了笑,旋即答道:“那是肯定,在族长眼皮底下我自然是不敢动手的。”
这两人针锋相对,几句话便把家族的争端摆在了台面上,周围的人虽然知晓状况,但也没想到这男子竟然在少爷出事后这么狂妄,他们不禁冒着冷汗,这族长爱这子可是总所周知的事情。
“砰!”
待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凌厉而重如泰山的拳风砸到了男子身上,他瞬间被撞出了院外,砸毁了一道有一道的围墙,直到隔了五六个院落,墙毁漫天灰尘扬起,还未等众人定睛看清男子的位置,黑影便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这黑影如座高耸的山,不可翻越。
尤其是落在咳嗽不断,气息微弱的玉石男子有些酸涩的眼中。他的身上顿时出现了诸多道伤痕,清秀的脸上也多了几道血色口子,而那些昂贵玉石已经如身旁的碎石一般,失去了色彩。
族长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抬手便把他握喉悬在空中,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被憋红了几分。但是男子仍旧直视着眼中的这位要他命的族长,也是血脉相承的父亲大人。
“二哥,父亲,你们怎么了?!”
“不要杀二哥啊,父亲!呜呜”
一道呜咽的声音从小院的另一个角落传来,小小的身影冲过了烟尘,死死地扒着族长的裤腿,那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却是那么幼小,好像只有五岁的样子。
他哭泣着,声音都可以清晰被祠堂中的众人听到,竟有些撕心裂肺。
族长并没有看他,却说道:“若你这眼泪早一点流,我倒是可能施舍几分仁慈。”
小男孩愣在了原地,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小手抓着的裤脚,好像要把它看穿。
“不...要求他!”被小男孩唤为二哥的男子忍着巨大的痛苦,口中吐出来着几个字。
“二哥,不要、不要再忤逆父亲了!你会死的!”小男孩抬头看着双手关节发青死死抓着父亲大人手指、奄奄一息的二哥,还是一个劲的恳求着,想换他二哥的一线生机。
小男孩满脸的涕泪夹杂着还未散去的灰尘,硬生生把干净的小脸变成了一张叫花子的脸,紧紧抓着族长裤脚的手指渗出了血迹,他哭喊着。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彷如无物一般。
二哥的瞳孔中他没有表情的脸却是在一点点变得狰狞可怖,如同他一点点用力掐着他的喉咙,折磨着他的意志。二哥一点不会怀疑这男人对自己的杀意,很小的时候他便发现了这个所谓父亲眼中对他深深地恨意,尽管他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可那又如何?
二哥的脸上扯出一丝苦笑,嘴角长长的血迹低落在了冰冷族长大人的手上。
族长皱了皱眉,有些厌恶。这是他到现在唯一的表情。
祠堂里的人一个都没动,他们望着院落中的三人,知道这是自己所不能参与的,他们的关系无比紧密,但却又似血海仇深,就算他们有诸多的干系在其中都无法将这些搬到明面上,尤其是今天,尤其是此刻,尤其是族长最疼爱的大儿子死了的时候。
也就是这样的僵持之下,小男孩抽涕着说道:“父亲,我去那里。”
此时的二少爷意识被搞得有些迷离,但他瞬间清醒了,双手用尽力气疯狂抓挠着他冷血的父亲。他比谁都清楚“那里”是哪里,那里是一处族内的地域,只有活到最后的的才配活着,而自己的弟弟那么小,就要被丢去那样的修罗之地!
族长完全没有看二少爷的反应,大手一松,他便如死猪一样摔倒了地上,几根骨头在哀嚎。
族长低头看着泣不成声、无比弱小的小男孩,淡淡说道:“这才是提要求的方法。”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他们。
而残垣破墙下的他们是那么凄惨。
小男孩扶着他的二哥坐起,帮他缓了缓气息,轻轻为他翻出的衣服的里面擦干净了脸。他的二哥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
“站住!”二少爷咳了两声,气息虚弱,但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被压下的怒火。
族长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转头看他。
“我去帮你查他的死因,咳咳,你放过小五。”二少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向面前这个男人低头。身旁的小男孩震惊地摇着他的手,却不敢太过大力,他不愿他低头。
但这位父亲大人的回答令他无比难受,他说道:“无论他去不去‘那里’,你都没法拒绝去查我儿死因的事。”
见此,小男孩已了然自己的处境,他起身向他的二哥行礼,抬起他有些麻木的腿,眼中朦胧,看不清脚下的路,颤了几步,但还是跟在了这个男人的身后。
族长抬步走向了祠堂,步履沉重,小小的男孩跟在他后面,几步之间便落下了不小距离,可族长没有一丝要等他的意思,小男孩颤颤巍巍地跟着,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终于小男孩步入了祠堂里,族长混合着血迹、灰尘的手一挥,点燃了一根蜡烛,而蜡烛所在的位置便是他最疼爱儿子命牌所在。
祠堂中人默默行者礼,礼毕,便退出了祠堂,四散而走。其中与二少爷相近的,把他带走了。只是二少爷尽管被带走,但目光还注视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和小小的背影。
初夏阳光洒在他身上,却只能感到无尽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