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卿莫却换上了一套黑色衣装,将青丝绑成马尾,末了又在脸上罩了面纱遮住半张脸,便踏月色向那如玉人店铺去。
片刻后,越入后院中,屏气踏入卧室,看见房门关着,翻身上屋顶,掀起俩三片瓦片,看见屋内床榻上歇着一人。卿莫定神,拿起瓦片掷向地面,随之跃下房顶,屋内人听见响声赶忙起身,只披着件披风便出门查看,睡眼迷蒙的玉瑾兮刚踏出房门,便看见月下一黑色人形手持一――树枝?向自己攻来。玉瑾兮瞳孔放大看着越来越近的树枝,向后退俩步,“罢了,今儿怕是逃不过。”心里这样想,面色强装镇定下来,那树枝却在面前停了下来,对面人开口“你当真一点都没有武功?”玉瑾兮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大惊“卿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卿莫也感觉有点尴尬,拉下面纱“你不是要跟我走,总要试探试探。”
玉瑾兮无奈笑笑“今儿是我唐突让姑娘多虑了。”看着眼前人儿转身就走,想说什么又没说。
卿莫却停下来“不去收拾行李啊?走不走啦?”
玉瑾兮一时没反应过来,卿莫面色带着恼色看着他,玉瑾兮大喜,转身去收拾东西,卿莫整理了下衣服,“明早我来找你就走。”说完踏着月色翻墙而去。
玉瑾兮咂咂嘴,感叹“会武功真好。”
……
第二日早晨,天色微微凉,玉瑾兮已将小院打点完,将牌匾收起来锁好,取了好些银票带上换洗衣物,装进一小箱里放在马车上,自己坐在马车前,在店铺前等卿莫。
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来往认识的店家同玉瑾兮打招呼“瑾兮出门啊?”玉瑾兮点点头“出门看看。”
看着已经大亮的的天,要等的人儿还未来,玉瑾兮心里难掩失望,“萍水相逢罢了,又怎能多求。”
这么想着又等了一会,玉瑾兮便准备回去了,下车,摸摸马儿的脸颊,语气略落寞“好像不能出去了,择日彻底无事了我再自己去吧。”于是拉着马儿往前走。去路却被一高头黑马挡住。
玉瑾兮抬眼,如墨的黑马立在眼前,马上跨坐着一红衣女子,青丝倾落在背上,面纱遮住大半容颜,露出的眼睛深邃而明亮,马儿踱步,她抚着马儿鬓毛“你不等我,要去哪儿啊?”
秋后清晨的阳光泛着冷色调,面前的人儿逆着光,玉瑾兮眯起眼睛看她,看她发丝随动作起伏而飘动,看她几缕青丝被微风带起飘去,看她隐匿在光里的容颜泛着光泽,看她丹唇轻起吐出的话语像羽毛拂过湖水。多年后,玉瑾兮想起这一瞬的温蔼与惊喜,仍会感受到岁月的美丽安好。
玉瑾兮从这一幕中反应过来,眼里扬起喜气,笑着“你来了。”伸手递去一物,软状的金色物盘旋在他手中“那日你走的急,面帘落下了。”
卿莫接过,那日她挥剑向玉瑾兮,的确忘带面帘便走了,不过没多想,如此看来,此人倒是心细,她看着他身后的马车,“我们可是赶路,马车不便,骑马吧。你,可会骑马?”
玉瑾兮昨天便知道眼前人不似闺中小姐,倒没料马车都不坐,到南疆策马加鞭也要半月多余,一姑娘家风餐露宿不知能否受得了,算了,到时候不行再买俩马车也行,于是点头“会点。”又接着说“我去看看家父家母便走吧。”
卿莫与他同去了,俩人骑马上山,向墓地奔去,路上玉瑾兮不禁心下感叹,好马术啊。来到山腰,卿莫道,“你去吧,我便不过去了。”
玉瑾兮不强求“也好。”
卿莫看着玉瑾兮在马背上放着的箱里拿出些东西一一摆在碑前,轻声细喃着什么,她回过头不再注意,指尖温柔的给曲生梳理鬓毛,过了好一会,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也不转头,继续做着手中的事,玉瑾兮翻身上马,难得的不见笑,语气也带着一丝淡泊“走吧。”
卿莫不言语,跨身上马疾驰而去,玉瑾兮紧跟着,是该说点什么吧,安慰下?卿莫不喜多言,罢了,家事自己便不掺和了。
俩人策马出城门,不是重要日子,所以人不多,很快就出去了。出城后卿莫夹紧马腹的腿慢慢松弛下来,曲生感受到主人的意思,缓缓踱步而停。卿莫转身回望城楼,帝都的外城城楼比其他地方更高大雄伟,她第一次进这城门时,韩望舒坐着马车,俩匹马拉车,她将曲生放在俩马间由三马拉车,自己同韩望舒坐在马车內,有一句没一句的聊,那时候她知道他是三皇子,但没告知韩望舒她真实身份,当时也不多想,想着去见见他父皇母后,谈谈婚事,俩人再出去游玩,晚几年把婚事办了也好,俩人都贪玩,自己也没想定居京城,只是那是确实打算在京城安置个家。
第二次进这城门,她孤身一人风尘仆仆自南疆赶来,她说“等我回来”,那人也笑应“等你回来”,谁料想自己归心似箭回来却便成了那人一句“本王,输了。”
与他在一起的俩年大大小小事情不断,知道他是皇子后大概想到了刺客都是皇室人派来的,当时只是疑惑,一个闲散王爷,为何这么多人忌惮?当时真是对他一点都不怀疑,如今想想,怕是他一点都没打算逍遥天地,在外俩年,只是缓兵之计罢。想来部署了好了一切,只是没有机会又怕被怀疑才出走避嫌罢,有城府,有心机,有耐心,韩望舒,当真是帝王的好人选。
但想到自己俩年来认真盘算,想自己遇刺客首当头冲,想那年路途边疆有战事,他同母哥哥帅军御敌,她倾囊献计,知有乱后发现他随兄上前线探查不料敌军攻来,他便与二皇子同上战场,怕他有难策马前去支援,冷箭疾风而来,勒紧曲生侧身挡在他面前,未等他反应一箭没入纤瘦的左肩骨,想自己在军营里麻药供给不足,她咬着自己的薄被,挥汗如雨拔箭,面色如纸。那时他握住自己的手,骨节泛白。她知,她信,他对自己真心。初见那日韩望舒泛红的耳尖骗不了人,可自己,终是比不上千秋大计,比不上千古帝王,但她怎能不怨?是他跨出那一步向自己走来,他怎能先放手?
忆及此,深邃的眸子里染上丝丝怨念。卿莫抬头回望这高伟的城楼,又悠悠转叹,谁又知道是否会再回来。最后深深看了眼城门,嘴角勾出嘲讽,韩望舒,我们还没完,咋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