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莫淡淡的开口“叫我卿莫便好,以后都是住在一个宅子的人了,莫生份。”
萧辰接过茶,“卿莫的莫,是莫愁前路无知己的莫吗?”
卿莫笑笑,揭开带了许久的面帘欲说话,萧辰怔了怔先开口“你很漂亮。”
卿莫加深了笑意“你是第一个这么直接告诉我的。你也是。”街上遇见时便觉得此人很不一般,梳洗后发现的确不一般,很漂亮,只能这么说,不同于韩望舒的俊朗,不同与玉瑾兮的秀气,萧辰是很妖孽的美,只能说很漂亮,剑眉,高挺的鼻梁,略薄又棱角分明的唇,略尖的脸型,以及那双,摄人的媚眼。
卿莫不再纠结眼前的美色,续上前面的问题“是“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中的莫。”
萧辰问“可是李煜先生的佳作?”
“是。”
萧辰又道“何故起如此伤感之字?”
卿莫不想喝茶了,进屋拿了一盒蜜饯嚼着“幼时改过名字,以前叫什么早忘了,父亲走后再没有回来,母亲给我改了这个名字。”顿了顿补充到“父亲外出后遭遇不测,先去了。”
萧辰欲道歉,被卿莫制止下来“早就过去了,说这个没意义。”
萧辰琢磨着这婉约的名字,转而问“卿莫可有字?”本是随口一问,卿莫倒认真的对他说“璟骓,卿璟骓。”
“哪个字?”萧辰淡淡的问。
“美玉光泽之璟。”卿莫用食指沾了些茶水写在木桌上。又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乌骓之骓。”
萧辰看着卿莫葱葱玉指写下的骓字一笑“我从未见姑娘家用这个字,这是《骇下歌》罢。”
卿莫反复描摹着璟骓二字“这是家师起的字,他说我要像美玉般难寻的黑马。”卿莫提及此处,笑的眉眼弯弯。“虽然我好多年没见师父了,很想他老人家,但他也会想我的吧。”萧辰看这笑的璀璨的宛如绿牡丹的姑娘,还有那尽是坦荡的眉眼,不禁想,谁家的公子能得如此佳人,谁又能守护这般笑容。卿莫脸上的笑揉成一团蔓延在脸上,迟迟不肯散去“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叫萧辰呢?”
萧辰收起自己的眼光,脸上也覆上笑,“辰字取良辰美景之意,萧辰二字合在一起取秋天之意,我字单名一个黎字。”没道为什么字黎,卿莫也不追问,探究起了他的身世,萧辰不肯说,卿莫便不问,俩人谈了很多,谈至夕阳西下,谈至天色加深,谈至月上柳梢。俩人才散去,一夜好眠。
至京城半月有余,殿试进在眼前。
卿莫坐在玉瑾兮院中,慵懒的摸着棋子,不紧不慢的安慰着玉瑾兮“莫慌莫慌,实在不得中,我去军营混么,不打紧不打紧。”
玉瑾兮瞪了卿莫一眼“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可是殿试!”
卿莫笑出声,手里拿着把折扇拍打着手心“哎呀我的玉公子,那殿试要面对的人是你爹,见了十来年了慌什么慌。”
玉瑾兮一愣,还真是。俩人嘻嘻哈哈的,缓和了气氛,春分扶细柳,笑意满院堂。萧辰踏入玉瑾兮院子便看见俩位玉人儿笑的满面春风。
玉瑾兮看见萧辰,笑意敛了些,卿莫招招手邀他坐下,为萧辰倾了茶,继续向玉瑾兮开口“你切记,答题时莫要张扬,放榜开宴时嚷皇上知道你,才是意外之喜。”
玉瑾兮映下,卿莫又道“皇上知状元是你,定要封你亲王的,若无意外,赐婚给你也是情理之中,你且先做个打算。”
玉瑾兮闻此言,抬首看着卿莫,想从她神色上找出不同,但那张无瑕疵的脸上同样无任何破绽。玉瑾兮只得笑着应下,转而问萧辰“萧兄来我院中,可是有事?”
萧辰笑笑言“明日便是三月初三的大考,过来看看玉兄,也是应该的。”
卿莫看着俩人眉来眼去的不和谐,起身撂下句早写休息便走了,萧辰拱手也随之出门。
次日黄昏,玉瑾兮归来,眉宇间带着疲惫盖不住的喜气,踏入卿莫院中,卿莫看看他的神色,不管出生如何,这科考当真是读书人的大喜大灾。
玉瑾兮略交代了今日殿试过程,言罢皱皱眉道“那考官大抵是认识我的,我没敢抬头,他在我位置却来了好些次。”
卿莫捋着头发,“无妨,这般严重的事,他不敢告诉皇上的,待放榜便好。”
三日中府内风平浪静,朱橘出去了一趟回来喜气道“街上的书生都说咋们玉公子呢,说他前几次考试都是魁首或者第二,没准就是三甲呢。”
卿莫也淡淡的笑,拉着朱橘坐在身旁,剥瓜子的手没停,腾了一只手将一盘杏子推到朱橘面前,“什么没准,莫要咒玉瑾兮啊,三甲是定要进去的。”
玉瑾兮这会倒假装谦虚起来。
三日后放榜,虽然玉瑾兮口口声声不在意,一大早却溜出门到衙门前的告示出看榜,刚到便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上一女子扶下另一姑娘,可不就是那府里料定状元就是玉瑾兮,说皇榜都懒得看的卿莫。卿莫抬首看见玉瑾兮,俩人脸上都闪过一抹尴尬。卿莫挥手摆摆“我就转转。”
俩人一同转到皇榜前,只打眼看了三甲,看见那墨黑的字体写着“状元:玉氏瑾兮华烙。”华烙是玉瑾兮的字,当年他母妃云氏冠宠六宫,生下他后龙颜大悦赐了国字――华。
卿莫与玉瑾兮同上了马车,不乏有人道喜“早知玉兄学问好!”玉瑾兮道谢,有人调侃玉瑾兮这边抱得美人归了,羞的玉瑾兮一张白面骤的红透,转头悄悄看卿莫,卿莫福了福身行个礼,不答应也不反驳。
马车上卿莫卸下自己做戏温婉的样子,摊在靠背上“我今儿看见你的名字都觉着顺眼。”
玉瑾兮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倒是想起了那友人调侃自己,卿莫却不否认,只觉比这状元郎来的还喜庆。
当晚便是状元宴,考的好的都被邀去宫里,玉瑾兮收拾体面便出去,萧辰却看着卿莫穿戴整齐,难得换上了那绣花繁重的礼服,撂下木屐换上绣鞋,连罗袜也也换成了长筒的。
萧辰还是不解,卿莫也不理她,唤来了朱橘让她去前院找王麽麽,王嚒嚒是玉瑾兮母妃的贴身姑姑,搬来没多久玉瑾兮便找回了云氏的知心旧部,其中便有王嚒嚒。
王嚒嚒进来行了个礼,卿莫端坐在梳妆台前,对王嚒嚒道“劳烦嚒嚒为我梳个髻。”
王嚒嚒依言拿起木梳,挑起一半头发欲盘个姑娘家的发髻。听卿莫补充“梳个妇人家的盘发吧。”宫里出来的嚒嚒深知不该多嘴,压着疑惑梳头,萧辰坐在后面端着茶盏,神色一异,拿茶碗掩盖住自己的神色,心下一片了然。又对卿莫多了几分赞叹,此女,心有七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