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把我扶起来找了个地方,掏出帕子擦净了,再扶我坐下,彼时我才发现两腿颤粟得不受身体控制,想停都停不下来。
“那个帮主比鬼还吓人,还有我再也不会回宫了。”看着他说:“不是我逃出来,而是被人挟持。我不想招麻烦,也不想带你麻烦,所以,你快走吧。”
“你是看不起我吗?”沉默了一会儿,漆黑的眼眸抬起定定看着我:“我的父亲为龙氏流尽最后一滴血,虽然前朝末帝暴戾,但仍是父亲心中尊贵的主人。而我,继续了父亲的血液,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深邃的目光仿佛千丝万缕道不清的情意,缠缠绵绵,纠葛不开。
骤然间,我大脑一激灵,想到另一件事,急忙告诉他:“我在宫里看见莫兮雪了。小饼,你想见她吗?”
他剑眉不经意轻蹙,目光极快的闪了一下:“早就过去了。她的事与我无关。”
小饼?曾经那么喜欢他的雪儿,现在竟然形同莫路。而莫兮雪呢?瞧她对夜离歌那般痴迷,曾经的海誓山盟是否又记得多少?
“现在说你吧,皇上一定不会放弃。依我看公主最好先离开京城。”
哪有找我?他找的是刺客雪莲好不好?
睨见我不屑的瞅眼睛,他轻笑出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拿着龙遂君的画像到处找人,岂不是将你置于刀尖之上?傻丫头。”
说着过来牵我的手:“走吧。到我家去再做安排。”
我一想,也可以,至少小饼家比阿贱家来得可靠。死阿贱,出卖老娘不止一次了。
我们前脚到小饼家,他的老管家立刻慌慌张张迎上来,看也没看我就向小饼禀报:“公子,刚刚宫里来过人了,在府里搜了好长一阵子。您看,这是……”
我心里“咯噔”乱跳,该不会真叫小饼说中了,明查刺客,暗中搜我?
“没事儿,下去吧。”回头冲我眨了下眼便带着我朝书房去:“看来与你相熟的都躲不开这一劫,这样也好,搜过后就不会再来了。只怕云相府上也未能幸免吧。”
“谁知道。”咕噜几声,我抱着盘子吃点心,不忘给狸狸一个。
突然外头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我整个人一惊,托着盘子不知如何是好,就连小饼脸色亦突然大变。
福伯紧张的声音传来:“相爷……相爷……您不能进去……”
云剑霄?第一个反应我飞快捞进狸狸,端着点心迅速闪进帘子后头,而小饼见我藏好了,立刻整了整衣冠顺手翻开一本书装模做样。
“咚!”门被推开了。
“少爷,云相爷他……”
“没事,福伯你下去吧。”小饼淡淡的挥了挥手,又示意阿贱,一脸贼笑,咬牙切齿:“坐啊。”
云剑霄脸色不好,严肃中带着隐约的铁青,不起波澜的幽眸环顾四周,最后一撩长袍在我原先的位置上坐下了,因为背对着,所以我没有看见几缕异样从他眼底掠过。
“无痕,她在哪儿?”声音反常的强硬。
我听得不禁咋舌,这是阿贱吗?怎么跟审犯人似的?他怎么知道小饼跟刺客有关系?
小饼幽幽挑眉:“你说的是谁?”
显而易见的挑衅从小饼眉宇间射出,云剑霄不怒反笑,狡滑如千年灵狐:“你不会不明白。她,不是你藏得起的。我就明说了,公主,是不是在你这儿!”
你老母的,居然是找我?不是为了雪莲?
该死的阿贱,你个贱贱贱贱贱货,又想把老娘交给夜离歌。
“啪!”用力将手中的书摔到桌上,本来静谧的书房蓦然间寒流飞旋,风云迭起。
“姓云的,少在我这儿放肆。十二年前的帐还没来得及跟你算清楚,趁我现在没发火有多远滚多远。”
“赫连无痕!”阿贱蓦的站起来,厉声喝令:“别给我顾及言他。我能猜得到,皇上更能猜到。公主在京城无依无靠,唯一信得过的只有你。快把她交出来,皇上念在你照顾她安危不会把你怎么样,否则。抄家灭族,或是砍头流放。”最后咬紧的齿间迸出几个字:“你是个聪明人。”
帘后我不由自主揪紧了衣襟,难道夜离歌真的知道我在这里?听阿贱的口气完全是为了小饼的安危考虑,我可以没心没肺的对待每一个人,但是不能不顾及小饼,不然将来走上黄泉路的一日,我哪有脸见赫连侍卫?
“你以为我怕他……”
“好了,别吵了。”我没好气掀开帘子走出来,就见小饼一拳头即将揍到阿贱脸上,而阿贱亦杀气腾腾,看见我走出来,双双愣在原地。
清清嗓子,看向阿贱:“其实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在京城无依无靠,唯一信得过的只有小饼。”
以前我信他,可是再也不会了。
阿贱默默听后,唇角动了动,似有若无嗤笑,终是牵开丝苦涩的弧度,而后跪下行过大礼:“微臣呃见公主殿下金安。皇上已在宫中等候,请公主随微臣入宫。”
“公主,你用不着怕他。大不了把姓云的剁了炖骨头汤。”小饼急得乱叫。他跟阿贱之间的恩怨不是一两句话说得完的。
该怎么形容呢?断腿之仇,夺妻之恨。哎,扯远了,那个纠葛的起因是一个女人,以后有时间再说这个吧吧。
我没好气横了他一眼:“收起你白痴的念头。”
现在我得好好想想,见了夜离歌该怎么应付他一连串的“烤问”。总不能直接说我被挟持了,然后寻了个机会把对方卖了,最后还想逃出京城,离您老远越越越好吧?那我得减寿十年。撒个谎?可姓夜的何许人也?玩心机,勾心斗角,手到擒来,高手中之高高手,我哪有那天大的本事骗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