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撩长衫,袅然落坐,旁边紫薇丫头羞红了脸,上茶的时候倒险些把盘子打翻了。
“阿贱你怎么到今天才来找我?”
他修长的手指拭起玉杯,听到我的话时顿了一下,但接着却轻悠的掀开杯盖,试了试温度,唇角浅扬:“臣也不知道公主搬到乾清宫来了。”
话音落后,停了很久,我们俩谁也没说什么,直到茶都凉了,他方才咳一声打破死寂。
“近来可好?”
“还行吧,就是不太自由。阿贱,你能带我出宫吗?”乾清宫早没了小时候的温暖,呆在这里每天静得令人要发疯。
轻轻将杯盖放回桌上,薄唇吹散杯口的热气,他修长又翘的睫毛轻轻的半落,投下大片剪影,让我看不清那双黑瞳里面想了些什么。
半响,他才抬眼:“其实皇上待你……任谁都看得出,连皇后都明白了身处的危机,只有你执迷不悟。”
他说中了我的心思,亦是我心中最恐惧的地方。
“你想说他对我还有情?”嗤笑:“阿贱,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夜离歌心里确实有个女人,但绝对不是我。”
“嗯?”他挑眉,眼中投来询问。
我四下扫了一眼,好在人都被我早早赶到外头去了,于是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是姬家二小姐。”
“噗……”
阿贱一口茶喷了出来,我惊叫跳开:“死阿贱,你看你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急着拿帕子擦身上的茶渍,阿贱惊惶站在一旁哭笑不得:“你从哪儿听到的?皇上对任何人都可以无情,唯独对你做不到。公主,放下仇恨有何难?皇上能做到为何你做不到?”
好不容易擦干净,我愤愤的把帕子丢到一边:“他现在是对我很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是如果我真的把心交出去那么离死就不远了。我跟你说过我不想报仇,因为我实在太渺小,我只想活下去,活得更久一点。你要我放下仇恨,那么他当初砍下我父皇的人头,难道就没有想到将来会与我形同陌路?阿贱,你不要自欺欺人更不要如是劝我。我不相信,永远不会信。”
“那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灭掉前朝,杀你父亲?”情急之下阿贱竟然手握成拳。
我奇怪的睨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与尊荣,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你果然不知道,当然,皇上也舍不得让你知晓。”他连连摇头,逸在唇间的笑容显得越发苦涩:“你的父亲害他家破人亡,这个仇算不算?”
轰!雷鸣轰顶,真的假的?我想从阿贱脸上找出一点半丝虚假出来,可是他目光灼灼,容不得我不信。
许外之后,我叹了口气,然后开始啃点心,说:“我父皇害的太多,他是哪一个?”
如果真是这样,那算不算“杀父之仇大于天”?他为父报仇,本就没有错。那么我也要相报回去吗?
阿贱眉峰微眉盯着我的样子很久,见我一副油盐不进最后只能说:“本来今天是想提醒你一下,小心皇后。不过看来用不着了。皇上将你保护得滴水不漏。”
我怔怔不解。他转而面朝向窗外的青天流云,哼哼一笑,极为自嘲:“看样子,与你相比,我更不信他。”
“朕不记得云相请示过前来乾清宫。”从隔间外传来夜离歌冷硬的声音,似乎心情不太好。
再看阿贱,更是奇怪的五官紧绷,面色冷肃,盯着缓缓走进来的夜离歌时,那对清浅目光蓦然犀利了不少。
我懵怔之余猛想到姬聘如狠心棒打鸳鸯,强行拆散妹妹与夜离歌,又将姬芷如许配给云剑霄。
天啦,苦命情郎与横刀夺爱的男人双双情敌见面,怨不得格外眼红。
一个九五至尊,另一个不畏强权。
常言道,城门失火,央及池鱼。
你个老母的,我快闪,不然打起来波及到我这小豆芽,得不偿失。
当我猫腰想逃时,夜离歌长臂一伸将我捞进怀里,紧接着火热的唇就贴了上来……嗯,是牙咬了上来:“去哪儿?不是同云相相谈甚欢吗?”
你老母的,姓夜的你属狗吗?别咬了!耳朵隐隐痛。
我委屈的捂住耳朵:“皇上你别拿我出气行吗?冤有头债有主啊。”
余光瞄到云剑霄身形一颤,面色曲扭之下痛苦到心碎。可怜的阿贱,原来你也知道姬芷如跟夜离歌的事儿了,这倒霉的绿帽子戴定了。
谁料夜离歌突然心情颇似云开雾散,他一手抱着我一面向云剑霄横云一眸:“云相还有事吗?”
阿贱转而将视线射向我,我拱拱肩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绿帽子又不是我戴。
见我冷漠至此他受伤般后退,遂缓缓拱起手:“臣,告退。”
突然我被用力抛到床上,都还没看清楚眼前,黑影就重重压了下来,夜离歌恨不得把我掐碎,冷声斥喝:“人都走了还看什么,他怎么来了?你们都说了什么?”
危机欺近眼前,他阴幽深邃的眸子紧紧盯住我,仿佛只要我躲闪马上就是一斧头砍下脑袋。
哼,姓夜的你够狠。
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嘿嘿的奸笑着双臂环紧他的脖子,未留意他骤然间满面欣喜,只一味沉浸在自已的计谋里:“阿贱说要谢谢你给把姬小姐嫁给他。他暗恋人家很久了。”
虽然阿贱你没明说,但从刚才你和夜离歌明争暗斗的气场,本公主已经抽丝剥茧将你的苦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