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经常在半夜醒来睡不着,就打开窗户看星星的时候,好多次都会发现小绝独自站在院中,昂望漫天星斗,不知想些什么?
但是纵然隔了很远,我仿佛能读懂他眼中蒙上的浓厚的寂寞,孤独,思念。
“小绝。”在墓碑前半跪下,我连连拔去了一些凌乱的草,碑上的名字刻得很深,很用力,上面用瘦金体写着“司徒绝……”一些字,我鼻头一酸,眼帘阵阵滚烫后泪水夺眶而出:“你现在好吗……好好睡吧……”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的功夫杀出重围不成问题,更何况那时的情况明显我已是叛军囊中之物,他根本犯不着为我这个亡国公主而付出生命。
司徒绝,你这么傻,大笨蛋!开始还是捂着嘴抽泣,之后忍不住悲伤放声嚎嚎大哭。
肩头被温柔的气息笼罩,然后疼惜的拉进一个怀抱里,我抬起朦胧的眼睛,对上司徒恨复杂的双眼,他张了张口,发出干涩又艰难的声音:“大哥不喜欢看见你哭,他说喜欢你的笑,听你的声音。乖,把眼泪擦干。好不容易来一次,别让大哥看了难过。”
说着,修长的指尖抚去我满面的泪水,随后与我一同跪下:“大哥,七年前我这里发誓,一定将遂君平平安安带回来。我该死,直到现在才找到她,她吃了很多苦,唯一能让我们欣慰的就是平安无事。大哥,今日小弟再次发誓,生生世世,尽我的生命照顾她,保护她。绝不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
如此发自肺腑的誓言,坚定而灼灼有力,狠狠冲击着我的心。若放在之前,我会笑话这货油嘴滑舌,或是闷骚什么的,可这会儿我连假笑都挤不出来,只有……感动,在一瞬间膨胀拥挤满整颗心的感动。
小恨说完后,一手握住我,另一只手臂横过我背后扶在肩头:“遂君,来,给大哥磕头。”
“嗯!”
我点点头,这份救命之恩我就是用生命也报达不了,小绝,我发誓,用司徒恨对我的心意同样的去照顾他,将你对我的好同样用我的心倾尽到他身上。
一阵轻风拂过,刹那间天边金乌跃出地平线,娇阳烂漫,小恨抬头看了看远方骤然光芒万丈的天地间,一抹浅笑荡在唇间,他不禁拥紧了我:“遂君你看,从这里看日出多美啊。”
“嗯,是啊。”我禁不住点头,被那抹愈渐耀眼的金芒震憾:“要是能看一辈子多好。”
曾经只听过流言,但真正深临其境又是另一番滋味,比起皇宫中的端庄威仪,魔教到处飘荡着严谨与肃杀,那近万名黑衣教众齐齐下跪,呼声震天,若非我定力好,已然当场给吓得脚软。而小恨呢?一回来就换成了不苟言笑,冷冰冰的模样,嗯,这样好,带笑的脸只有我能看。
洛朝阳的确是左护法,直到这时我才将令牌还给他,他故做婉拒不肯收,老娘当下一拍桌子正要开骂。
没想到他眼一瞅:“值钱的都给你撬走了,还做什么大方?”
呃?好毒的眼!显然是看出来的,司徒恨绝不会干这种拆老婆底牌的事儿。我只能干笑,摸摸牌子,再看看天,看看地:“那个,我不是,一时气头上吗?”
“嗯嗯,气头上。”他随即冷笑:“大姑娘,您老气头上干过多少缺德事儿?那,我来算算看。”说着就扳起手指头来数数:“第一回,本公子好心好意把你带出宫,你转身就把本公子卖了,两万两是吧?别想赖。”
“怪你自已,什么地方不好玩,非要到青楼里去。‘色’字头上一把刀哇。”
“我知道你口才好争不过你。那么第二回,也是我好心好意帮你撬锁,再带你出宫。睡着了还惊醒生怕你被追兵抓走,哼哼,龙大姑娘,你是怎么做的?话说皇宫的地牢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阴恻恻的,我哆嗦不停。
你老母的,老娘绝对相信,如果不是有司徒恨这层关系,这货铁定以牙还牙,先把我卖到青楼被……然后毁容毒哑,塞进皇宫的过牢里受苦受罪。
为了掩饰这种恐惧心理,我轻咳,扬声叉开话题:“惜萱现在怎么样?”
听我这么问,洛朝阳收起嬉皮笑脸:“还好,没有性命之忧。教主能饶过她,全教上下都不敢相信。毕竟,暗杀夫人是何其大罪。”
哦!前面没有提过,惜萱一直被囚禁在“万花池”,也就是一个大池子里面灌满毒水,让带罪的人终年池在里面被毒素侵浊,长年累年,慢慢的死去,从被扔下池子开始直到死去那么长的十多年间,浑身仿佛被千万只蚂蚁不停啃咬,痛苦不堪,却因四肢被铁链锁紧而无法动弹,甚至受不了苦者想咬舌自禁,不过可惜,即是有心要你受罪,又怎会放你自杀呢?因为你的嘴里始终被塞进一个铁球,吞不进,吐不出,苦不堪言。
惜萱被关了个把月,好在放得早,现在一直在莫神医那里调养,捡回条命,而洛朝阳因为有言在先,必得代其受过,听说也被罚了,具体怎么样的我也不太清楚。
其实相处久了,我反倒觉得所谓“魔”字并没有传言的那般可怕,相反教中之人都十分的和蔼亲切,眼下所有人每天都兴奋的忙个不停,准备我的大婚呢,嘿嘿,这回老娘一定要风风光光嫁出去,一定不再哭。
“危逼利诱”好不容易说动洛朝阳带我来看看惜萱,莫神医见我们来了,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自忙自的。
其实他根本不是什么神医,只不过喜欢听别人这么称呼他,好显得医术高,涵养好。其实依我觉得此人道德水准简直差得一塌糊涂,因为如果不称一声“莫神医”,哪怕摔破了点皮,他都会摇摇头一面摸着山羊胡子:此乃顽疾,老夫也无可耐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