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洒满了阳翟城,暗夜的奇袭无息而至。城内的修士洗去白日修炼带来的疲惫,呼朋唤友前往酒楼青楼等地开始骄奢淫逸的醉生梦死。而暗藏在黑夜中的阴谋诡计悄然而施。
城北,玄武主街,呼延将军府。绛红铁甲卫士护院而巡,目光如电。
府门外一团娇小黑影“噌”的一下欲跃入院中,附近甲士齐拥而上将之拦截。
“无事,只是一只误入的小灵猫。”
“不可大意,老将军的家眷皆靠我等守卫。”
“不准喧哗,迅速各归各位,护卫将军府。”
几乎在甲士回来的那一瞬间,院中一个黑袍人影无声落地。
“不好,还有人。”可当他正准备散出灵魂力探测之时,刚走没几步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三把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的匕首便已交相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另有一把匕首则指着他的心脏。一人走近,以匕首挑开了杨玄天遮脸的黑袍。
“你是何人?夜闯将军府所为何事?不说便死。”
看着周身五个黑衣覆身黑彩掩面的人影,杨玄天心中大骇暗道大意,这将军府邸内竟还有高手护卫,只是自己以魂力掩盖行踪,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发现自己的?
来不及一一细想,杨玄天抖了抖衣袖双手高举,大喊道:“兄弟们,别动手,自己人。我是来找府中呼延红妆小姐的,我怀中有她给的通行令牌。”
掀开杨玄天袍子的人似乎是五人的头目模糊能看出是个中年男子。只见他微微颔首,以匕首指胸的人便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在杨玄天怀中摸索着。
片刻后,果然摸出了一块面刻呼延字样的令牌交给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与另外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自行拿着令牌离开了,而剩下的四人则是全神贯注无声的紧盯着杨玄天。
幽静的夜场中只留下了杨玄天喋喋不休的唠叨声。
“兄弟,我真是自己人,你们贵姓啊,隶属大夏哪个衙门啊?”
“敢问各位兄弟修行何等功法秘技?探查之术真是出神入化啊。”
“我又打不过你们,你们就放心吧。诸位兄弟你们这匕首老举着不累啊?”
……
将军府一锦绣深闺中。金禧幽梦床榻之上,一个满面红光的小女孩呼呼大睡,在睡梦时嘴中吮吸着胖嘟嘟的小手指吧唧作响,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时不时还有呓语传出。
“大哥哥,你做的饭菜真好吃,姐姐你也吃啊,阿蛮吃不完的。”
不远处窗旁的梳妆台前,呼延红妆左手托腮,右手抚摸着玄青玉牌,两眼望着窗外高悬的残月,喃喃自语:“祖父说我有可能是喜欢上你了,可这般思念、牵挂一个陌生人便是男女之情吗?我不懂。”
大半年来与杨玄天的朝夕相处,使长期处于军旅生活的呼延红妆在心中产生了丝丝悸动。
杨玄天智多而内敛、古怪而负责、仁义而弃名、拼搏而奋发,神秘而稚气,还做得一手好饭菜,更为重要的是呆在杨玄天身旁让呼延红妆感受到了在其祖父身旁才会有的安全感,让本就为女子的她有了依靠慰藉。而这些都深深的吸引了呼延红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杨玄天在无意中看过她的身子。大家闺秀的名节这在当下封建保守的传统世界是极为看重的。
如果杨玄天知道了一定大喊冤枉,因为他当时只看到了呼延红妆满是伤痕的玉背。
“咚...咚...咚”
平缓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呼延红妆出神望月的思念。
“小姐,外面有一个公子夜闯将军府被影卫拿下了,可他持有你的令牌说是要见你。”管家福伯对着房门微微鞠躬道。而黑影中年男子静候其旁一言不发。
“是他来了。”屋内呼延红妆“腾”地一下欣喜的从椅子上立了起来,急忙朝门口走去。还未走近便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而后沉声道:“福伯,麻烦你将他带过来吧。”
……
院落中杨玄天仍保持着高举双手的动作,嘴中滔滔不绝之语还未停下。而另外四个黑衣男子不厌其烦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先前的动作,没有丝毫改变。直到福伯到来,中年男子下令。
“诸位且慢,误会一场,这是滞元迟体散的解药,取出一粒化于水中,饮之可解。”杨玄天叫住了欲转身离去的五个黑衣人,并朝中年男子扔了一个小瓶子过去。
五人大惊,感觉身体并无异样,疑虑之色溢于言表。而后察觉到不对开始纷纷运转元气,怎知体内元气似被锁住了一般不停使唤,四人突然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唯有中年男子情况好些,只是脸色苍白,沙哑之声不显喜怒道:“你何时下的毒?”
杨玄天甩了甩袖袍,嬉笑道:“出门在外小心一点总没坏处。被欺负怕了,没办法胆小啊,因此我全身上下都是毒。”
这小娃娃好手段啊竟能无声无息将影卫制住。福伯额头上皱纹沟壑两眉紧皱,不动声色地挪动着位置,离杨玄天九尺外才稍稍放心。
呼延红妆的闺房中。
呼延红妆好奇的打量着杨玄天,小声道:“不是给你令牌了吗?怎么还偷偷跑进来结果还被影卫抓了。”
杨玄天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废话,呼延顽与我有仇,我正大光明进来被他看见还跑得了吗?话说你刚谈及的那些影卫是怎么回事?”
呼延红妆巧笑嫣然,欲邀杨玄天坐下慢慢闲谈:“祖父在家小顽不敢胡闹你放心吧。至于大夏影卫他们受国师寒浞管辖,专门护卫朝中百官的家眷。”
呆在闺房的杨玄天感觉横竖不自在,生怕被套路,遂搓着手掌,谄媚笑道:“嗯,原来如此。对了,我还有点急事,你看,那个我的玉佩和奖励能否现在给我?”
呼延红妆一改喜色,柳眉倒竖,随手扔出玉佩和一枚储物戒,愠怒道:“既然你贵人事多,小女子怎敢相留,请便。”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脾气这么大?豪门大小姐的脾气就是古怪,喜怒无常。
杨玄天不解其意被吓得一哆嗦,哪还敢多留,遂收起玉佩和储物戒,看了一眼熟睡的阿蛮后,在阿蛮枕边丢下一枚储物戒便慌忙夺路而逃。
“嘭”,呼延红妆怒拍梳妆台,气极,骂道:“哼,狼心狗肺的臭男人,老娘又不是母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熟睡中的阿蛮听着动静迷糊地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下,呓语再度传来。
“姐姐你别抢啊,等会儿我去叫大哥哥再给我们做。”
狼狈而逃的杨玄天小心翼翼找寻着出府之路。刚走出呼延红妆的闺房没多远,脑中便传来了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
“小友,既然深夜到此何不过来一叙。”
杨玄天暗暗心惊,元气传音,好强的修为。
在传音的指示下,杨玄天很快便来到了一间烛火通明的书斋。透过竹窗,一个苍颜老者左手抚须、右手持书卷、目不斜视的情景印入杨玄天眼帘。
“外面霜寒露重,湿气易入体,小友既然到了何不进来详谈?”
杨玄天拱手施礼:“晚辈杨玄天见过老将军,巨院豪宅,恐流连忘返,不敢冒入。多谢老将军关心,小子身体尚可,些许湿气不足为虑。”
杨玄天到此心中对呼延战的意图已有几分猜测,无非是想替大夏招揽于他。进,可借呼延家之势封侯拜相享尽荣华;退,与富贵失之交臂,城中已得罪的权贵将群起而攻之,更有甚者会万劫不复。可杨玄天心中亦有他的坚持。
见杨玄天委婉拒绝,呼延战也不恼,赞赏道:“胜,不妄喜;败,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大将军。”
“老将军过奖了。”杨玄天谦虚地回应道。
杨玄天在窗外神色肃穆微躬着身子,一副洗耳恭听师长训诫的学子模样。不论呼延战的洞虚境武道修为,单是呼延战对大夏、对万民鞠躬尽瘁的忠义之心,就足以使人肃然起敬。
呼延战烛光映面,幽幽一叹,语气中透着对数百年沧桑岁月的唏嘘:“哎,红妆英勇有余,谋略不足,若有你相辅,老夫死后大夏亦可无忧矣。共同拱卫大夏千年基业,守护亿万黎民安宁,不好吗?”
“非是不好,只是不愿。老将军素怀忠义,拳拳之心令晚辈佩服不已。可晚辈的人生亦有所追求,还望老将军见谅。”杨玄天立于窗外抱拳摇头,态度恳切不卑不亢道。
月色华浓,虫兽蝉鸣惊飞,寒风透过竹窗的小孔使屋内烛火飘摇游荡奄奄一息。
沉默良久,呼延战缓缓翻开一页书卷,哂然一笑,释然道:“你非池中之物,果然这大夏的天还是太小容不下你啊。”
杨玄天疑惑道:“老将军谬赞了,在下武道天赋低下,身旁人皆言我之一生将注定止步于聚元境。”
呼延战终于放下书卷,转过头去与杨玄天四目相对:“乾坤未定之时,谁敢妄言命中注定。古来最后登顶武道之巅者,也不乏天资平平之人。你的家传玉佩我观过些许日子,虽并未有所头绪但亦可知你家世不凡。”
杨玄天豁然一笑:“老将军今日醍醐灌顶之语,晚辈铭感五内终生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