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多少什么样的花?我给你选出来。”范少禹拿过满满一篮子花放在桌上,段清允挑了其中一片:“像这中正在长成中的,表面还有些许条纹,较之来说比较嫩的,色泽纯正一致的最好。用量的话,给雅儿送一盒过去,再给婆婆送一盒。”
她细细数着府里的人,突然想到雅儿是他的表妹?疑惑开口问道:“我看见雅儿有自己的院子,那她的母亲可是否在府上居住?”
范少禹一边挑着一边点头:“姑父是入赘进来的,所以他们一家人才都住在府上。姑父父母去世早,正巧那会祖父不忍姑母嫁出去,又看中了姑父的才华与人品,就让姑父入赘到范家。”
段清允恍然大悟:“这样呀,那就给姑母也再送一盒,府上二位姨娘是不是也送过去比较好?”
范少禹眼皮都没提:“你愿意就好。她们不会介意的。”
“这么算下来,”段清允点了点头,哪有一家人,送东西不送遍的理,这说出去还不得说是她不懂礼数,目无尊辈了。随即说道:“那就得挑三十个茶盅这么多了。我的辅料也是足够的,只是今晚就得辛苦一点你了。”
范少禹摇了摇头,微笑道:“你有心了。”
其实在他心里,刚开始成亲那会,他尽管应了这门亲事,也不过是迫不得已,对于段清允本人,他没有过多期待与要求,只要她安安分分,不给自己惹事情就好,至于其他的,他都会尽力满足她。
可经过这两天短暂的相处,他发现其实段清允这人与他想象中的大家小姐有所不同,不爱大扮,为人善良,处事周到,不过多问。
他最满意的,便是她不爱管太多的性格。
既然嫁到了范家,那他自然会给她范家长媳妇应该有的一切,身份地位、尊贵荣华,也正如婚前他说的,敬她护她,不过这次确实出自真心,而非对夫人这个位置上的人应有的礼分。
二人挑挑选选,过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挑够了三十盅花瓣。
“接下来就是最费时的一步了,咱们得把这些花瓣全都磨成粉末,以前啊我在家时,一磨就是一两个时辰,特别耗耐心呢。”
她从她的首饰盒里拿出一套研磨工具,愁苦了脸:“哎呀,我忘记我只有一套工具了,早知道让你挑,我就在旁边磨好了,这样还能省些功夫。”
“无碍,你教我如何便是,我比你有劲,我来磨会更快。”
段清允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既然有人帮忙,有什么好推辞的,况且他说的也不错,自己做的时候手腕会酸,其实休息时间就占了小大部分,所以在家做的时候才一做就是一上午时间。
“像这样,”段清允拿出研磨钵,为了能让他更好地看清要领,索性坐在了他身边,靠的很近:“顺着一个方向打圈,不要太用力,不然只将花瓣里的水分压出,对成品有很大影响。你看,这样......”
段清允认真地示范着,一偏头,猛地才发现二人居然靠得这么近,范少禹单手撑着脑袋听得很仔细,她这一偏头,鼻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碰到了他的侧脸。
都说美人只可远观,不可细看。
这范少禹大老爷们的皮肤,细腻的紧,比一般那些忠于护理的姑娘家还要好上几分。
见她停了下来,范少禹不解,正欲扭头看向段清允时,她较之先一步弹开,他有些疑惑,段清允咳了两声:“你就像我刚刚那样就好。我让丫鬟来点个蜡烛,得把蜂蜡化了才行。”
出门前她扭头对范少禹问道:“可否让丫鬟出去买几个盒子模具回来,好来装胭脂。”
他点了点头:“要买什么跟丫鬟吩咐就好,不必问我。”
段清允微微颔首,出了门后好一会才抚平内心紧张的情绪。
刚刚那一偏头,着实让她慌了神,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靠近,她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嗓子眼了,再不出来缓口气,她不知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那人生的可真好,她在心里如实承认。
跟丫鬟一一交代清楚后,段清允才回屋去。
她左脚刚踏入,不经意间抬眼朝屋里头望去,范少禹全心全意磨着花瓣的模样赫然映入眼里。
他听了段清允说的每一句话,不重不轻,力度控制得极好,顺着一个方向仔细又认真地替她研磨钵里的花瓣。
他全程没有休息,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从容不迫,手指节骨分明,修长有劲。
段清允呆了两秒,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
她坐回了范少禹的旁边,他淡淡地抬了一眼,专注于手里的事情,问道:“磨成这样的粉末状如何?会不会用着不舒服?”
段清允感到十分惊讶,自己不就出去吩咐丫鬟买点东西的功夫,一炷香的时间而已啊,他怎么就磨好一盅,照这个速度,也不用忙到半夜了。
她点了点头:“很细腻,这种程度差不多了。”
她将其他辅料一一都准备好后,将液体倒入磨具里继续研磨至膏状,再装入模具,等它干后胭脂就完成了。
二人在屋里相互配合,不知不觉黑幕就降临了,已经到晚上了。
“表嫂嫂~”回来得较晚的雅儿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院里来找段清允。她怀着十分抱歉的心情,刚推门而入,就看见了这副和谐温馨的场景,好像一副岁月静好的泼彩画一般。
画里女子浅笑嫣嫣,宁静温婉,身边的男子雍容华贵,却甘愿为她亲手制上一盒胭脂膏,只为博取夫人一笑。
段清允见雅儿愣在门外,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起身将她拉了进屋:“雅儿快来看看,你看这个颜色你喜不喜欢?”
她拿起最先最好的一盒胭脂递到雅儿面前,已经过了好些个时辰,做成的胭脂也凝固了几盒。
雅儿接过她手里的盒子,那颜色纯正均匀,凑到鼻尖轻轻一嗅,嗯,还有浓浓的桃花香呢。
“喜欢的喜欢的。”雅儿高兴地点了点头,得到了肯定,段清允觉得这一下午的折腾算是值了,她第一次在范少禹面前展开最真实的笑颜:“看,我说过的,我手艺不错吧。”
范少禹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嗯。”
“既然雅儿喜欢,这一盒就当表嫂嫂给你的见面礼物了,可莫要嫌弃。”
雅儿如获至宝,又感动又开心,摇摇头:“怎么会嫌弃,雅儿都没来得及给表嫂嫂准备礼物,表嫂嫂太有心了。”说完目光转向范少禹,带着几分威胁:“大表哥,你以后可不能欺负表嫂嫂,要是被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
段清允宠溺地刮了一下雅儿的鼻子,“不会的,你就不用担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