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什么可以不开心的理由,撇了撇嘴问他:“然后呢,然后你做到了吗?”他竟然对这个女子承诺,只要她喜欢的任何东西,他都会一一捧到她面前送给她。这般深情令我心里堵了一块块石头似的很是不爽。
只是没想到他听到我的问题后眼神瞬间暗了下去,眼里是积满了的温柔,他自责地说,没有,她后来死了。
我一惊,这姑娘还如此年轻竟然就香消玉损了,任哪位稍微有点教养的人都不该在听了这个消息后心中还有说不尽的怨恨,我一下慌了神,在心里埋怨自己太小肚鸡肠,这下好了,说到伤心事了。
我连声安慰墨书,他摇了摇头,对我淡淡地笑着,眼睛里的点点星子掺杂着好多温柔,我想我沉迷下去也不是说不通的。
谁可以拒绝得了这样玉树芝兰的一个人呢?
没有人,包括叶楚晗。
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所以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是认真的,我是清醒的,不是一时兴起随便说出口的。
我对他说:“墨书,我们成婚好不好?我想嫁给你。”
他身子轻微地颤了一下,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迟迟不肯说话,我以为他不愿,顿时强烈的羞耻与难堪将我包围住,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一个女子要怀着怎样的心情与决心才对那个心爱的男子说得出口,说要嫁给他,愿意将自己交给他。
可我被拒绝了,对,我叶楚晗竟然被人拒绝了!
他心里还是一直有那画上的姑娘所以才拒绝我的吧,可是你这个呆子你就待在过去的回忆里不打算出来了?你就打算这么度过漫长的余生?
傻子!
我在屋里跟自己,跟他置气,到了傍晚时刻,房门突然被打开,我抬眼一看,竟然是墨书。
我想他估计是来劝我放下的,毕竟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收留了他,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不要将局面弄得太尴尬。
可是他怎么不挑个好点的时间!不知道我现在很烦么,我就算想和好,也不是这个节骨眼啊,我还没有解气,你来劝我也只是白搭。
我下了逐客令后,只见那人轻轻笑出了声,我恼羞成怒正要发作时,他一把上前将我拉入怀里,对我说,他要带我去做嫁衣呢,再不去,就要关门啦。
我一时惊喜得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傻站着,那人揶揄我,那话是不是我随口说说的,我一听,急忙反驳,当然不是!我是认真的!
我是真的想要嫁给眼前这个人的!
他勾着我的小指,带我到了长安街上最最出名的一家做衣裳的店,我一进门,那里头的老板娘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见到我们后带着真诚的喜悦上来询问是不是要做嫁衣了。
我奇怪她为什么要说“要做嫁衣了”,不应该问“是不是要做嫁衣”,那个[了]字是何意?
只是墨书点了点头,于是我便被店里的姑娘们推进屏后的空间里替我量着我的各个尺寸,在这种带着羞涩与喜悦的气氛里哪里管得那么多,一下将这个疑惑给抛到了脑后。
那老板娘一边替我量着我衣袖的长度,一边说,
姑娘啊,你那夫君之前就来我们店里好多趟,每次都拿着你的画像过来,问我们最适合你的嫁衣是怎样的,老早以前就让我们开始琢磨,你可真幸福。
我大惊,疑惑地问:“他以前来过?拿着我的画像?”
她收起手里的尺,边记录数字边跟我说道:“是啊,还是一年多以前了,那好几个月,天天都来,一天都不断。我就想着,这画里的女子可真漂亮,也真幸福,能叫他这般惦记着。我那会问他,我说公子呀,你和你夫人什么时候成亲啊?我好给你们安排好做衣裳的工期啊,那会他摇了摇头,我看得出他很失落,很伤心,他跟我说,老板娘,您再将日子放一放,她现在还不愿意嫁给我,待我打动了她,第一时间就来通知您做衣裳。”
对上我震惊的眼神,老板娘深切地叹了口气,又继续说:“姑娘,那公子是真心爱你呀,我当时还好一阵子觉得惋惜,想着这么痴情的人怎么就得不到心爱女子的回应呢,竟然有人不愿嫁给一个令我们这些外人都觉得可惜的男子。不过今日看到你俩来了啊,我这么久以来吊着的石头这才放下,想着有情人终究抱得美人归了,也不枉他一片赤诚苦心。我看的出来,他今日可真的高兴哩,那会他来时啊,老是皱着眉,盯着我那样衣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好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还说总有一天一定会来我店里,将嫁衣带回去。姑娘,你能答应他可真是太好了,我这老妇人了活了岁月的一大半,啥人啥事见得不比你们年轻人多啊,我看得出也识得清,那公子,是真心对你好,要跟你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哩。”
“他,他一年前就来过了?怎,怎么会...”
“是呀,他我记得可清晰了,不信啊,你问问我店里其他人,大家都知道哩,那几个月刮风下雨没有一天不来,有的时候我这店关门不开,他也在外头等着,有回他来得比我还早,我问他为何,他说要去办件大事,要是不巧,可能就再也没机会来瞧瞧这嫁衣了,那天他感觉就比以往都要难过,都快要流出泪来了,我一旁人看着都觉得于心不忍。”
她边说着便叹气摇头,满脸惋惜与真切。
我一下就愣住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稀稀疏疏的片段在电闪火光之间突然就重新整合起来,连成了一个又一个完整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他哪是什么无家可归的孤儿,他是我的弟弟叶墨书啊。
“姑娘,你没事吧,怎么了这是,咋还哭了呢。”
“啊?”我一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猛地摸了下脸发现手上摸到了一片湿润,“无碍无碍,谢谢你老板娘,谢谢你。”
“快别哭了姑娘,你外面那夫君要是见着了定要心疼了,我这般瞧着啊,你们二人啊过去大概是有些什么误会,又或者不得在一起的苦楚,我都理解的,只是姑娘,既然走到了如今,那日后的日子无论怎么样你俩都要一块走下去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咱们过日子,眼光就要向前看,不能老是停留在以前了。”老板娘柔声安慰道,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大抵是经历了时间几十年的洗礼与磨炼,那话里有着说不出得到温柔与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