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刘香莲顾不上歇息就去找张木匠。张木匠说他这几天一直在跑胡青松的事,得到消息说胡青松指不定要坐牢,主要是现在政府正在整治乱砍滥伐的现象,公家要把这个事当成典型,杀一儆百。
“他就砍了几棵树,不能把毁林伐木的罪行全部都加在他的头上啊?”刘香莲带着哭腔说。
“关键是,他碰在风口上了。”
“这么说,青松这牢是坐定了。”
张木匠只顾吸烟,半天不吭声。吸完一支烟,他才慢悠悠地说:“我倒是有个远房的表叔在乡政府当办事员,看他能不能托熟人帮着走动走动。”刘香莲仿佛在茫茫黑夜中遇到了一盏明灯,忙问:“要多少钱?钱不是问题,只要不让胡青松坐牢就行了。”
“只能试试看,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是在人托人办事。”
“张木匠,你就别吞吞吐吐的了,直说要多少钱?”
“一二千吧,但是还不知道能不能解决问题。”
“……也只能试试看了,你等下。”刘香莲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来,郑重其事交给张木匠手里,“这是一千块,你先拿去打点关系。如果少了的话,随时来找我。”
张木匠接过钱,放进贴身口袋里,拍着胸脯说:“妹子,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希望看在钱的份上,事情会有所转机。”
之后,刘香莲就一直在家静候着张木匠的佳音。可是等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张木匠仍没有半点动静。她坐不住了,就去找到张木匠,这小子正和一帮人围在一起玩扑克牌。吆三喝五的,耳朵上架满了烟。见到刘香莲,他赶紧从人群里跑出来,“乡政府那个熟人饭也吃了,钱也收了,叫我天天等消息。我也等得心烦意乱的,可不为了分心解忧才来这里打牌的。”
反过来劝起刘香莲不要过于担心,兴许过几天就有眉目了。让她不要着急再等等。刘香莲说,怎能不急呢?时间拖不起呀,等到判了刑再去找人帮忙就晚了。
有人叫张木匠快点回去,就等他开牌了。张木匠心急火燎地对刘香莲说:“回去吧,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又等了几天,张木匠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绝望中,刘香莲想起了唐金。
刘香莲在县公安局大院的居民楼区里找到了唐金的家。唐金开的门,见到刘香莲,欣喜若狂,“没想是你,快进来……”他兴冲冲地跟他的父母介绍着刘香莲,说她是他的同事和好友。
唐父唐母是腼腆而实诚的人,见到刘香莲只知道和蔼地笑个不停。他们请刘香莲进房,倒茶斟水,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弄得刘香莲很不自在。唐金在一旁只顾盯着刘香莲看,眼神温柔而专注。
唐母瞟了刘香莲一眼,笑呤呤地问:“姑娘今年多大了?”
“我,二十出头了。”刘香莲愣了一下说。
“哦,也不小了,到了成家的年龄了。”唐母瞧着她那张秀美的脸,又看看儿子,摇了摇头。“姑娘家在哪里?”
“大河村。”
“家里兄弟姐妹几个?”
“三个弟弟,一起六个兄弟秭妹。”
唐母眉头一下子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见自己的父母越问越细,唐金便过来帮她解围,“看你们两位像查户口一样?让人家多不好意思,快去做饭啦。”唐母赶紧拉着唐父去街上买菜去了。
刘香莲慌忙站起身说:“不了,我等下还有急事要办。”
任她如何说,唐母就是不依,非要留她在家里吃了饭再走。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年青人。刘香莲细细打量着屋子,屋内整齐而舒适。家具简陋而干净,一张布沙发,一台小电视机,墙上贴着红色的挂历,一副镶着迎客松的大镜框悬挂在靠背沙发的墙上。除客厅,还有三间卧房、一间厨房和一个洗手间。卧房里的门都敞开着,窗外是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树,一幢幢红色屋顶的楼房掩映在斑驳的阳光里。风时不时吹进来,掀起窗帘和挂在墙上的挂历,发出“咣咣”的声响。多么安宁而惬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