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参加了会试,第一次折羽而归,可是第二次,他却信心满满,并且一举高中!就在要参加殿试之前,却又出现了人生中的变故。
三十来岁,意气风发的张仁走在京城大街上,脸上掩盖不住的喜色。
“夫人,我中了,我考上贡士了,过两天就要进紫禁城了。”
张仁嘴里嘟嘟囔囔,而后一摇头,语气平缓:“夫人,我考上贡士了,过两天就能见到皇上了,嘿嘿嘿。”
张仁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气鼓囔囔的说:“怎么说句话这么难?夫人我考上了……”
一句一句这么练着,想着怎么回去报喜的张仁满心欢喜。
刚刚抬头看到张府的围墙,就看到了一个骨肉嶙峋,一身破破烂烂的人坐在张府门前。
张仁也是心情好,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丢给了那个乞丐。
“小子,这是我家大门,我今天心情好,钱拿着去做点小买卖吧,别要饭了。”
乞丐看到张仁顿时站了起来,眼泪汪汪的喊道:“相公!”
张仁也愣住了看向那个乞丐,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之后,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怎么是你?”
这个乞丐就是张仁的原配夫人,张申氏。
一通刷洗之后,张申氏穿着府里丫鬟的衣服,开始跟张仁解释了起来。
自从张仁中了举人之后,张申氏就一直后悔不已,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也不争气竟然染上了赌瘾,家里很快就揭不开锅了,弟弟开始给张申氏借钱。
张申氏一开始倒是很痛快,把钱都给了弟弟,可是一来二去,弟弟也就赌瘾越来越大。
慢慢的弟弟把房子卖了,一家人挤在张申氏的家里。
而后那个弟弟竟然丧心病狂的将张申氏的房子也卖了,后来还好张申氏发现的早,及时阻止了弟弟。
并且苦口婆心劝弟弟改邪归正,还答应如果弟弟戒了赌,她就把房子卖了给弟弟从新置办点田地。
可是没想到,中了举人的张仁举家搬到了京城,临走之前张仁听说了张申氏家里的事情,于是在当地官府里留下了一笔银子,让县官每个月给张申氏拿些,充当家用。
前两年还算是顺利,可是后来,那一届的县官要换任了。
在离任之前,县官索性又添置了几两凑了个整,就把钱都一次性给了张申氏。
毕竟张仁现在可是举人了,以后说不定还会考个进士,或者捐个官也行,那以后都是同朝为官,县令添置几两权当结个善缘了。
没想到就是这笔钱惹了祸事,张申氏的弟弟为了这笔钱,竟然想要杀人。
还好张申氏虽然溺爱弟弟,却不傻,在发现端疑的时候,及时逃了出来。
到官府去告状,还怕弟弟会被抓起来,如果不告,又怕自己会死在弟弟手中。
来回纠结的张申氏索性,远离了老家,想着能到京城来找张仁,可是大字不识,连县里都没出去过的妇人,怎么可能轻易找得到京城。
张申氏出了门,钱袋子就被偷了,几番周折,一个良民就变成了乞丐,一个月的路程,她走了四年。
张仁听着张申氏这几年受的苦,眼泪都流的像是汪泉一样。
可是张仁这些年已经再娶了一房妻子,他想了想说道:“我给你那一笔钱,你在京城安顿下来吧。”
张申氏听着这话顿时急了:“什么意思?我不是图你钱!”
“我知道,可是我已经娶亲了。”
张申氏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不图再嫁给你,我也不图什么,我只求能留在这里,我干活,我做个丫鬟,只要能时不时看上孩子一眼,我什么都愿意。”
张仁听着这话,为难了起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的妻子会怎么想?我可以给你买个房子,置办点东西,你要是觉得闲了,我也可以给你弄个门脸,你做点小生意,想孩子的时候回来看看。
可是留在府里,我真的不能答应,毕竟我还要顾及家里夫人的感受。
而且,你留在府里,主人不是主人,下人不是下人,到时候你会更难受。”
张申氏听着这话,似乎一瞬间被抽空了精神,她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走了。
张仁看着原来的妻子变成这样,两个拳头攥的死死的,可是他却狠不下心说一句留下来吧,更加没有决心追出去。
深夜里。
“老爷,有人在咱们家门口吊死了!!”
张仁听着家丁的呐喊,浑身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连鞋子都没有顾得穿,一身单衣就冲了出去。
这时候雪才刚刚化完,张仁赤着脚在地上奔跑,似乎是在刀尖上奔跑一般疼痛,可是他却顾不得这些了。
张申氏的尸体挂在了门口的桂树上,随风摆动,紫青的脸,睁开的眼,长长伸出来的舌头,仿佛在自嘲一般。
张仁哭了,哭的歇斯底里,他后悔了,却再也没有补偿的机会。
“学生愧疚,家有丧事,不得已放弃殿试,情愿免去贡士的头衔,三年以后重考。”
张仁连夜写了一封信,让家丁一大早送到了吏部。
白白的绫绸很快挂满了张府,还在为自己丈夫考上贡士而开心的夫人,也时常的叹气,后悔自己没有劝一劝张仁,将张申氏留下。
次日听说了这事的学子纷纷上面吊唁,还有几个和张仁关系不错的纷纷劝他。
“往年也有家中有丧事的学子,不过那些人都是等着殿试之后,得了进士的名号之后,再发丧。
这样一来能避过大明律里丧期不得科举的条例,也能一举两得,多收点礼物,但是像你这样放弃名利,直接发丧的,古往今来,也不过寥寥几位。
其实不止那几位有名的名臣名将,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放弃了一次,这辈子就再也没有中过贡士,也就没有殿试了。”
张仁闭着眼睛,忍着悲伤。
“亡妻和名利相比,名利颇为轻了,我自己常说,自己珍惜感情,才会珍惜别人的感情,自己珍惜性命,才会珍惜别人的性命。
她都已经失去生命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吗?”
“可是这一耽误,可能是三年,可能是六年,更可能是一辈子啊。”
张仁苦笑着说道:“没事,我还年轻,我可以等。”
后来这件事传开了,张仁的名声又一次响亮了起来。
三年后,张仁再次会考,殿试一切都很顺利,明厚帝听说了张仁的事情,极为佩服张仁的为人,于是赐张仁国姓,为朱!
自此之后,没有张仁,只有朱仁!
朱仁很快到了肃川为官,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为名利动,不为世俗心,难难难。
很快朱仁却堕落了,好人变成了坏官。
一件件冤假错案,一桩桩明里暗里的官官相护。
学识被隐藏,德行被败坏。
银子成了路引,上级成了明灯。
难难难,做个好人,怎么就这么容易,当个好官,怎么就这么难!
不过他堕落了之后所得到的好处,也显而易见。
区区三年朱仁就成了肃川省会闵州府的知府,而就在那连年旱灾中,肃川发生了一件大事,杀良冒功。
一个叫刘家村的地方,有一批批猎户,他们依山而生,可是连年大旱,别说飞禽走兽,连草地都是黄色的。
那天刘家村的当家的刘大收到消息,今天早上闵州府有一批赈灾粮从附近官道路过。
刘大一听这事,当即和这几天官军清路联系到了一起。
“兄弟们!这批赈灾粮估计到最后还是落到那些狗官的手里。
不如咱们弄点回来,先填饱肚子,剩下的拿到W县那里,咱们赈灾怎么样!”
刘大召集了村子里几十个汉子,在祠堂里商量了起来。
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会躲在一旁的土丘上,然后看看能不能弄下来几袋粮食。
可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