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时空里,身体像是漂浮在一个虚无的地方,伸手触摸不到四周,脚下没有坚实的触感,四周黑暗而浓稠,而自己就像漂浮在这黑暗浓稠之中的一页扁舟,没有方向,不知要何去何从。
过了好久好久,这黑暗的空间之中似乎缓缓的透出了一丁点的光芒,这一点光芒像是黑暗之中的救赎,努力伸手想要去握住它,可每当自身眼看要抓住这线光芒的时候,它便又从指缝中溜走了。
“星尘——”
“星尘——”
又过了好久,有一道声音在这黑暗的空间之中响起,声音细如蚊蝇,可是一声接着一声。他晃了晃脑袋,心想:“星尘是谁?谁是星尘?”
“星尘——”
“星尘——”
那声音还在喊着,他觉得有些烦躁,这黑暗的虚无里面,只有他,星尘又是谁?可是这声音为什么这么的熟悉,像——像——子琛。
他猛地想了起来,他自己就是星尘啊,随即他周身缠绕的那种虚无的感觉一霎那消失不见,大片大片的阳光洒了进来,那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变得更加的清晰,是他的挚友宋子琛在呼唤他。
晓星尘努力的张了张嘴,想要安慰挚友,可是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于此同时,在他身旁守着的宋子琛发现晓星尘的眼皮动了动,随即高兴的对一旁的人道谢:“多谢医师。”
“不必客气,我也是奉命行事,若是晓星尘公子醒了,还望宋公子尽快去面见域主。”
“医师放心,等星尘醒了过来,我必定会前去向贵地域主致谢。不过我还想请问一下医师,星尘这种情况是何原因导致迟迟无法苏醒?”
“因为你的缚身咒。”这名被唤作医师的女子一边将自己的银针收入药包之中,一边答道,想了一会儿继而说道:“我劝你,趁现在缚身咒尚未完全成形,如果有化解之法还是尽快化解了为好,否则,下一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医师何意?”
“缚身咒,既可护人,也可伤人,此次的晓星尘公子陷入沉睡的原因有二,但究其原因缚身咒是最大的因素;其一星尘公子不识水性,虽是修为深厚但因晕船导致体虚给了灵识的可乘之机;其二,星尘公子在海浪拍晕卷入深海之中的时候,你本人也晕了过去,但由于你昏厥之际内心极度担心对方,导致你的灵识蚕食你自身的灵力自动启动晓星尘身上的缚身咒,将其五感强行关闭,灵识锁入异度空间。这种方法虽然安全,但是却很危险,因为不是你本人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之下启动的缚身咒,所以你根本不知对方的灵识被锁在了哪个异度空间,如果找不回来,那么对方将会永远的陷入沉睡之中。”
想了想,那医师再次补充道:“虽然你所下的缚身咒现在只是第三重,若你日后继续修习此种秘术,你们双双都有可能被反噬走火入魔。”
宋子琛听罢,眉头皱在一起,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做才好,他原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不过就是想一生一世守护着他的挚友。
“好了,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公子自行决定吧,晓星尘公子的灵识已经回来了,现在只需要稍加休息就可安然醒过来,另外,宋公子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的挚友却是令人动容,但我们域主不喜欢久等人,这次是有人一直在为宋公子求情,还望公子莫要耽搁。”那医师说完,背着药包便出门了。
“多谢医师。”
那医师前脚刚走,段阿成便凑了过来,问道:“仙长,这个域主真是奇怪,为何指名道姓的一定要见你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倒时候见过就知晓了。”
“对了,宋仙长,我其实一直有事情想要告诉你,但是近几日看你一直忧心晓星尘仙长,我也不方便说。”
“是何事?”
段阿成将自己一路走来所见所闻,以及此地只见得到年轻女子的情况说与宋子琛听。
宋子琛听罢,皱眉回道:“确实有些古怪,自从我前几日在这里醒过来,也确实未见过有任何的男子,我所见到的医师或者仆人,也都同你所说,只有年龄二十至三十模样的,我一开始以为是此地贵族故意这样挑选的,但听你这么一讲,也就是说此地不光贵族如此,连民间也是如此,那就有古怪了。”
“对了,你比我们都先醒过来,你可有见到我们同行的其他人?”宋子琛想了想继续问道。
“有,我们同船上的船员几乎都在这里,更奇怪的是我有见到几个曾经生活在我们小渔村的人,那几个人也是出海捕鱼不幸身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但我见他们几人在此都生活的非常好,锦衣玉食,并且都已娶妻纳妾,我前两天见到他们想打招呼,但他们彷佛都不认识我,我想要多问两句,他们就很蛮横将我赶走。”阿成将这两天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知宋子琛。
宋子琛想了想,说道:“先不要惊动他们,既然他们装作不认识你,那我们暂时不要打扰到别人,从出现在阿强家的异物,再到鲛人打翻我们的船只却并没有伤害我们,而是将我们送到这里,还有你说的这些,一切都很古怪,像是专门有预谋的安排。”
“啊,如仙长的意思,岂不是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监视着。”段阿成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些慌了,毕竟如果一切都在别人的把控之中,那谁又能猜到对方的下一步是要做什么。
“阿成,你也别慌,这只是我的推测罢了,一切都还有待验证,也许是我想多了也不一定。”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我去帮星尘仙长拿点水吧。”
段阿成说完,便起身出去了。待他走后,宋子琛陷入了沉思,他怎么也猜不透鲛人的心思,更不明白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究竟藏着什么样的诡异。
“哎,臭——唔——道士,怎么,晓星尘还没醒?”一道黑影抱着剑倚靠在门口,顿时挡住了大片的阳光,宋子琛连头都懒得抬一下,问道:“怎么刚醒,你就准备到处为非作歹吗?”
“哎——道士,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好歹也算是同患难的过命交情,我要是去为非作歹,你和晓星尘算不算我的同伙啊?”那黑影嬉皮笑脸的从门口走到屋里,俯下身准备凑过去看晓星尘。
身子还没俯下,余光瞥见一道寒光速度极快,从一旁刺了过来,那小少年迅速起身避开锋芒,尽管这样,垂下的发梢还是被削去了一点点,却见宋子琛的拂雪剑拦在晓星尘身前:“薛洋,你离他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哟,道士,你挺护着他啊,那你可要好好的守着他,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对晓星尘道长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小少年一边往门口退去,嘴里还要一边不留情的调侃道。
“子琛——”一道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宋子琛听闻立刻收起拂雪,俯下身发现晓星尘已经醒了过来,不过由于刚刚恢复意识,晓星尘看起来还比较的虚弱,宋子琛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了起来,轻声问道:“星尘,怎么样?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子琛,我有点渴。”晓星尘坐起身来,显得有些虚弱。
“哎,我也渴!”正巧段阿成拿着一壶茶水进来,碰到门口还没离开的薛洋,小少年一把抢过茶水,也不管烫不烫对着壶嘴咕隆咕隆的喝了起来。
段阿成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黑衣小少年的举动,嗫嚅道:“薛小公子,小心烫。”话音刚落,就见薛洋一口将茶水吐出来了,纤细的双眉蹙成一团,只见他把茶水往阿成怀里一塞,伸出细细的手指指着段阿成,捂着嘴道:“烫你不早说。”
屋里的晓星尘见此一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宛如和煦的春风拂过大地,惊得万花争相盛开,让门口的那正龇牙咧嘴的小少年顿时迷失在了这片花海之中。段阿成见身旁的薛洋一脸如痴如醉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喊道:“薛小公子,要不你进来我帮你也倒上一杯,稍微凉一会儿再喝。”
“我才不喝,晓星尘要喝,你给他吧。”回过神来的的薛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这薛小公子,脾气挺怪的。”段阿成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一边望着薛洋的背影一边感慨道。
“他岂止怪,简直是——”宋子琛有些咬牙切齿的接下去,话没说完,晓星尘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说道:“子琛,我一定会将他捉拿归案的。”
“星尘,不要孤身犯险,我们一起。”
“好。”
转身离开的薛洋,头也不回的一路跑到外面的桃花林,这个地方不知为何,似乎特别偏爱桃花,遍地的桃花树,风一吹粉色的花瓣弥漫了整个天空,极其漂亮。薛洋那一袭黑衣与整片的粉色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但小少年似乎并没有注意道这些,他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嘴里咕哝道:“难不成刚才那茶水有毒?不然为何我呼吸这么急促,心跳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