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小伙子,整天进局里,整天无所事事,家里有点钱,父母管不着,却也没放弃过他们。”
顿了顿,看向周军利:“看到这群人离远一点,就是小孩子爱玩,别被缠上了。”
周军利是外来人,她提醒两句,也看这女人是个本分的。
周军利长着张非常美艳的脸,梁警官怕她一个弱女子被人欺负,镇上的女人不是没有这么美的,却没有像她这么美的张扬的面容。
梁警官知道周军利的性子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别人却会窥探,她眉头皱着都显风情万种,只是给人有些冷漠,少了灵气。
她突然之间非常好奇李彦是怎么跟这么一个奇怪的女人认识的,她完全跟老实憨厚且正派的师哥截然相反,即使她看着非常有修养,而眼中的凉薄清晰可见。
小伙一个个被推了进来。
穿着松散的衣服,脚拖拖沓沓的往前挪步。
推一下,走一下,完全的懒散状态。
身后走来一个穿着警服,地中海,啤酒肚的男人。
他粗壮的手指指了指那四个五花八门的头,
说道:
“这四个,夜店喝酒、打架,挺能耐,跑掉了几个,现在的小青年,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他拍了拍那个染了黄头发,穿着绿衫的青年。
“家长怎么教的,阿,怎么教的,年纪轻轻祸害社会,有脸来赎吗?!”
那个绿衫的青年瞪了一眼啤酒肚的男人,躲掉拍打在头上的手。
啤酒肚男人插着腰指着一群不良少年,怒气哄哄道:“这次给我关上一个月,人来赎也没用!”
然后打开饮水机的开关,仰头喝水。
周军利清淡的眼眸收回来,语气平缓:“梁警官,没事我先走了,到时再联系。”
梁警官点头,站起来,拉开柜子,把资料放回抽屉。
周军利走出门,那绿衫小子看了眼周军利,眼睛突然一亮,可怜巴巴的问道:“阿北家漂亮的姐姐,能赎我出去不。”
几道视线望向周军利,
只见那美艳四射的女人神色淡淡,
:“抱歉,我并不认识你。”
那绿衫小伙就是那天晚上看见的阿绿。
这几个月,附近邻里小巷,她都走遍了,附近邻居看她可怜会多说两句,然后塞些粮食给她,弄得周军利哭笑不得。
林细华把周军利抬回家时,动静闹得挺大。
周军利不觉得她自己有多可怜,倒是觉得这里的村民还挺淳朴的,外面可真没这么淳朴的人。
“唉,这次惨了。”
阿绿垂头叹了口气。
即使他跟肖沉北相识,周军利也不会帮,毕竟这样的差事还是找当事人还会靠谱些。
这小伙不知是说他善良还是天真,指望一个陌生人。
空气掺透着青草泥土气息,周军利深吸一口。
阴风阵阵拂面吹来,有点冷,却很舒坦。
周军利腿上的伤口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可以选择不用拐棍。
,如果没有工具依仗着她的重量,她的腿会酸上一阵。
巷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风吹着泥路,黄沙漫天。
她的额头隐隐冒出冷汗。
这里的小巷七拐八弯,每家每户都一个模样,白墙青瓦,偶尔墙角时不时地会冒出一些藤条上爬的三角梅,叶子很少,红红的一团,
拐杖搁着地上的小石块,脚踉跄一下,站不稳,屁股着地。
脚上绑着昨天肖沉北帮她换上的纱布。
上面已经有些脏了。
周军利不禁想起几个月前的自己在干什么,她或许忙于工作,或许是被老爷子的电话轰炸。
她不在意家人的情绪波动,她甚至会觉得那时的日子过的索然无味,看尽世间冷暖。
周军利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拍掉裤子上的黄泥沙。
拍了一会儿,她的脚掌处渐渐麻痹,然后逐渐麻痹了整条腿。
她负气地把手上的拐棍仍回地上,屁股坐回黄沙地里,脚酸了一阵,像一大群蚂蚁在啃咬她的血肉。
她手环着胸,不在意地上的黄沙沾满裤子,也不在意随意飘扬的长发,手臂撑着拐杖吃力的站起来,
上面斜坡是肖沉北的家,山丘被炎热的日头镀上一层金黄,绿树成荫密密麻麻。
她找到院门口时,走了太久,腿已经乏了。
周军利没想到她也会有这种时候,她痛恨这幅模样,如果被张连航看见铁定会笑话她。
等她坐下,视野开阔,才发现前面的风景特别好,院子两旁摆着两盆野菊花。
下去一点有一段小桥,青苔斑斓,没多少人走。
这小镇是世外桃源,跟张连航说说这地方也不错。
院子的榕树下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人。
侧对着周军利,她一眼望去,就知道是肖沉北了,这个时间段他这么会出现在这?
两人隔得不远,肖沉北在死角的部位,看不见周军利,周军利却可以清楚的看见他脸部轮廓刚毅的侧脸。
只见他颀长的身影斜靠在那,身影倒在日光底下。
周军利无趣极了,今天日头不大,微风透着股暖热,刚刚好。
只看见肖沉北手上拿着那台手机,黑色的,手机贴近耳旁,说:
“那帮孙子,还来挑事?”
手有些下没一下的摸着坚硬的树皮。
他视线不经意一看,撞进一道白影,下意识的就望了过去。
周军利坐在石板上,穿着单薄的T恤,手上拿着一把木拐杖,微微淡笑,抬起手臂,无声的打了个招呼。
桥那边吹过去的清风,又吹了回来,周军利胸前的黑发吹面。
肖沉北不知道她在那多久了,周军利眉眼带笑,不禁多看了几眼,他说没两句就挂了。
他垂着眸,掌心黏稠,流过一层热汗,扫过周军利的膝盖、鞋子,那上面沾满黄泥。
肖沉北问周军利:
“还行么,看你脸色不太好。”
周军利说:
“没事,还可以走上一段路。”
肖沉北声音淡然,:
“你腿不方便,下次有事喊我。”
周军利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说:“到时再看。”
话音未落。
只见远处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大娘,定眼看去,是隔壁邻居吴梅,那佝偻着腰的身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吴大娘扶着腰,喘了口气道:“你跟...跟我去一趟医馆....你阿婆...怕是...”
肖沉北什么都没再问起,焦急的冲了过去。
周军利扶着吴大娘的手,:“老人家,发生什么事了。”
吴大娘手指着心口的位置悲痛欲绝,脸上的痛苦皱成一团,留下一行泪。
一老一残,沿着肖沉北走时的路跟了过去。
医馆挤着十几个人,小声抽泣着,他们穿着整齐,看着像学校的教师。
周军利到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细华去世了。
这是让人难以承受的消息。
周军利很难想象肖沉北这个少年的反应。
林细华穿着早上走时的灰衫黑裤,整个人躺板车上,村民从学校把林细华从板车上推过来,还没推上一小段路,
林细华就去了。
她苍老的面孔发青,安详的闭着双眼。
肖沉北跪在板车前,肩膀一耸一耸抽动,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难以想象。
死亡这个字眼,突然间隔着人们很近很近。
旁边板车旁边站着几个人。
一个稍微发胖的中年男人和林细华是一个办公室的,他一脸悲切,抹了把脸,艰难说道:
“林老师早上上课前还好好的,我看她吃了几片药,就去上课了,课上到一半,突然倒在讲台上,等我们把她带到车上时还有一口气呢。”
老张浑浊的双眼望着肖沉北的背,这个少年承受太多,全家只剩他一人了,老张叹了口气,拍了拍肖沉北的背,“你阿婆...是突发心肌梗塞...”
吴大娘哽咽的喊道:
“造孽哦,真是造孽,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肖沉北艰难的站起身,那看着瘦弱的身躯好像又低了一些,他面无表情,紧咬着下颌,手上颤抖。
林细华的手背上呈现出略带紫色的尸斑,身体肌肉开始逐渐僵硬。
吴大娘手中拿着一件寿衣,粗糙的双手抹了把脸上沾满的泪水,老张把一群人堵着的人请了出去。
“细华呦,前几天咱两还准备这身衣服来着,你怎么走的比我还早哩,这无声无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