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期末,学校里传出一件事:“高一年级的一位女生在回家的时候被人杀死,而凶手就在学校里…………”这让同学们惶惶不安,学校也规定暂时女生不用来上自习,这让男生有苦难诉,好比很多男生都很想知道女生的秘密,却又顾忌面子把一大堆问题化作苦水。
丁浠告诉我说:“学校之所以这样规定,是因为警方肯定凶手是一个男生,那女子是被奸杀的。”我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邓荣那斯在宿舍说了不止一遍,只有你不知道了。”说了还傻笑傻笑地看着我,瞪着眼睛扬起眉毛地看,把我弄得很想上前扁他。
我来找陆昭,他永远是那副傲慢的态度:“你来做什么?”
我开门见山问他:“我听说学校里的一个女同学被奸杀了,是你干的吧?”
“你说什么?”陆昭站直了身子,虽然他没有回答,可他的手还在颤抖。忽然笑起来,大声地说:“你无凭无据说我是凶手,你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的。”
“你心虚了吗?我是无凭无据拿你没办法,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这件事是你做的,你逃不掉的。”他那仓促的表情让我高兴。
赵刚在教室里看晶晶寄来的信,我也凑上去跟他们一起看,可我的眼睛很模糊看不清楚。我当时心跳得很快,害怕自己会成一个瞎子,我害怕呆在一个无光的世界里,急忙把眼睛戴起来,不让自己去想。
我原本是和涛楠一起去配眼镜的,但他和丁浠在操场上打篮球,我看见他那么开心就走了。我们之间已经隔上一层灰尘,好多时候我们都是沉默地走过去了。
医生说我的眼角膜在不断坏死,很有可能是癌细胞在转移,建议我去检察,我拒绝了。戴上眼镜可以看见周围的东西已经足够了。
我在车上遇上了谢龙,他小声对我说:“你最好警惕一些,陆昭买了四个人来杀你,尤其是你的好朋友涛楠,上次他打了人,这四个人会报仇的。”
“陆昭是不是凶手?”我忍不住问他。谢龙说:“我不知道。你只需注意他就行了,其他的你不要问,也不要去做什么。”他这会儿看起来像个侦探,转身就下车。
我回到教室想了很久,很多的事情都在我的脑子里重新来了一遍。涛楠和其他的同学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但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却是沉默不语,我不想他不快乐;而且陆昭有可能会对他不利,我不能让他受到什么伤害。我拿着笔给他写了一封信:
涛楠:
春天的花开了,到了下个季节就会凋零,任何事都不可能盛开不衰的,很多美好的事情,我们都想去挽留,最终还是让它从手心滑过。我和你曾经坐在同一张书桌读书写字,同沉默,埋藏着欢乐和孤寂,消失了寒冷和酷热的更替。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宏图壮志,需要不断奔跑,而我的命运已经被定格,正在听天由命。我们的友谊到这就结束了,交错的空间里我们停留过,但都要离开,这就是一个宿命。
霜
两个星期后,涛楠给我回复。“无所谓”——这轻松的三个字却像是一块巨石砸在我的心上,只听见压成血水的声音,久久不绝,然后我倒在水中,任自飘流。
允霜:
春天的花谢了还会再开,任何事物只要心不死总有希望,对于我,一直都会不懈地追求。当初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为何突然在中途把心锁上,彼此绝裂?我有你这个朋友什么都知足了。
朋友不是说做就做说不做就不做的,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你坚持要这样,我是无所谓的。
涛楠
原来我一直就像一个小丑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摆出窘态逗所有人笑话。
原来他一直都在骗我,只是为了不让我孤寂而强迫他自己做这些事。
原来他真的如别人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在学习上超过我才接近我的。
可是我却不敢相信,一切来的那样突然,我都来不及防备,被决堤的水冲入深渊,欲罢不能。我像是在看一场电影,等醒来的时候凭空消失了一断,想去找却无处可寻。
看到他有说有笑,我应该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为他开怀大笑,心里凉凉的,像一个空穴,怎么填都填不满。在这个敏感的季节里,我竟做了一个陶醉的梦,梦醒来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又开始摊开书本沉睡,原本我已经不打算再醒过来,但那猛烈的温度熔化封住我身体的冰块,一切都沉下去了。我天真的以为走得很远,握得很紧,却不知道那只是一场没有彩排的独角戏,主角、配角都是我一个人在演,别人在笑话,最后我也在笑话我自己。
曾经的他一个人靠在椅子上望着天空飞过的燕子,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我们都在说着过去的事和憧憬着我们的未来。
曾经的他会在我背后用手围住我的脖子,说那些他练了很久的绕口令,然后想把我摔倒在地上,我笑着,他的手掌迅速擦过我前额的发丝。
曾经的他会因为我做事绕了很都弯路会说“I服了YOU”,然后用手轻拍我的后勺。
还有曾经的我们坐在街头的灯光下,看着车来车往,最后我们一起走完冗长的走道回家,沿路留下我们的影子彼此连成一线。
多么真实的东西摆在我面前,而我握住的却是多么不现实的东西。自己在这场梦中停留了很久,当被揭开华盖的时候是多么的不习惯。
我不敢相信被人说的友谊是水结成的冰,当融化后就什么也没留下,可是我此刻相信了。毫不犹豫的坚信。
要知道在这个空间里,我把朋友看得很重要,甚至可以超越将来陪我生活一辈子的女人。因为我活着的目的只是想找到真正爱护我、关心我、也不会嫌弃的人。可他们都在嘲笑我说:“傻瓜。不怕笑死人吗?”
期末考试结束了,我回到这个久违的故乡,那间破屋依旧用木棍卡住,门顶已经结下了很多的蜘蛛网,另一半的墙倒插在水沟里,水漫出院子把花草都泡黄了。我想去推开门,手才触到门扣,门板就倒下来了,把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埋得透不气来,在慢慢地腐朽,腐化。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吗?我禁不住问自己,沿着小路去寻收留我的住所。
我走进门,劳静晗正在发火,毛燕姐站在他的面前擦着眼泪什么话也没有说。
“你到底想要什么才肯放过我?我给你钱你说你不要,我把这套房子给你你说你不缺,那你为什么还要纠缠着我。毛燕,我告诉你我够忍耐你了。”他从烟盒里拿了根烟点了它。
“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我不要金钱也不要房子,我只想要一个名份。”毛燕说,“就算我们结了婚,你也可以和我离婚,这样至少我能跟我的孩子说他有个爸爸,和别的孩子一样有家庭。”
外面的露水滴落下来,“嗒”的一声打在水沟里,荡开了一道不是很美的涟漪。
“你说什么?”劳静晗手里的烟掉在桌子上,旋转了一圈停了下来,冒起的烟像是水潭里的草须,萦绕而上。接着,劳静晗打了她一巴掌,毛燕摔到在地,用手捂着他红肿的脸。
“你别做梦了,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出卖自己做的孽,我可不想在头上顶绿帽子。”劳静晗拿出一打钱,“你明天把孩子做了。”他似乎只是为了躲避而找理由,额头上的筋绽得发青。
毛燕站起来,拉着劳静晗的袖子说:“静晗,这孩子是你的,是我们的孩子。”劳静晗将毛燕推开,指着毛燕大骂:“你这贱女人,臭婊子,你给我马上滚出去,永远别让我见到你。”毛燕哭着跑出门,留下了沉重的摔门声。
劳静晗看见了我有些惊愕,“霜,你回来了。”他还故意假装很高兴的样子。我说:“你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毛燕姐是个好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她?”
劳静晗收起了笑容,大声吼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来管。”他在原地转了一圈,指着我说:“你给我上楼去!”
是啊,我论情论理我都是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管你的事,你说的很对,谢谢你提醒了我,知道吗?我一直憎恨一个人,此刻我已经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我转身就上楼去,他突然问我:“你怎么戴眼镜了?”我停了片刻没有告诉他我是一个患绝症的孩子,这无论是不是我的秘密都不必跟你说,我们只是交易上的关系。
春节就快到了,外面的雾还是那么大,怎么也散不开。我推开窗户,看见外面有许多的人围着一棵树议论,接着,有几辆警车开来了,把围着的人群疏开。我看见毛燕姐掉在树上,脖子上被钢丝勒了一道很深的痕迹,血还在不停的流。我差点倒在地上,我的心从来就没有跳得那么厉害过,感觉就快窒息了。
我猛地打开门跑下楼去,想把毛燕自杀的事告诉他,可是他已经知道了,警察正给他拷手链,然后朝着门走去,来不及说再见。
——是他吗?
——应该不会的。我说应该不会是真的。
我双手垂下来,坐倒在沙发上,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幻。劳静晗这个人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深扎,永远不可抹去。
我是很恨他,恨他失态地对待毛燕姐,但绝不希望他会死。
人真的是一种怪东西,一旦改变,只会让人不可思议。